本来程启良不认同他的观点，也没有什么，但是眼见程启良言语间竟然对老院长有些鄙夷，陈剑南的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程老教授，咱们打个赌如何？如果我说对了，这个供春壶任由我处置，然后你要向我爷爷道歉，如果我说错了，我任由你处置。”看着气哼哼的陈剑南，程启良惊觉刚才的话有点过分，但是眼见陈剑南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程启良也来了脾气，“好，就按你说的办！你要是信不过我，我们可以找个公证人。”“不用。我相信程老教授的信誉。”听到陈剑南这话，程启良还没有来得及骄傲，就见陈剑南“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供春壶上。只听“哗啦”一声，供春壶应声而碎。“你……”眼见自己的宝贝被陈剑南拍成这样，程启良气得“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呵斥陈剑南，就见陈剑南从碎片里面捡出来一枚“乾隆通宝”。看着那粘着供春壶碎片的乾隆通宝，程启良身子微微一晃，脸色忽青忽白，“这……这怎么可能？”这尊供春壶无论是从做工、印记，还是历史痕迹上判断，都是龚春先生的作品无疑，再加上古玩界后起之秀、同为鉴定大师的马清明跟他别无二致的鉴定结果，他这才厚着脸皮，用近乎讨要的方式，把这尊供春壶搞到手。谁想，转眼间就成了赝品。“程老教授，您现在怎么说？”陈剑南解气道。说个屁啊！坐回座位上的程启良，捏着那枚乾隆通宝，一阵长吁短叹。龚春先生是明代正德、嘉靖年间的人，而乾隆通宝是清代货币，打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现在从供春壶里面弄出来乾隆通宝，这结果还用说吗？假的不能再假了，好不好？看看手里的乾隆通宝，程启良一咬牙，起身对着陈剑南微微鞠躬抱拳：“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小兄弟不要见怪。”这一刻，程启良是真心佩服陈剑南。先前元青花，还能说陈剑南是侥幸，但是现在这供春壶，却彰显出陈剑南的真本事。就算陈剑南因为年龄的问题，在其他方面可能比不上他，但是在瓷器陶器这方面的造诣，绝对在他之上。俗话说，达者为师。他这次鞠躬道歉，却也心甘情愿。旁边几个一直偷看两人的乘客，看到这一幕，一下子被惊得目瞪口呆。别人怎么想陈剑南不知道，现在眼见程启良一大把年纪了，还向自己鞠躬道歉，有些不好意思之余，连忙起身回礼：“程老教授，我年纪轻，你误会我也正常。再说了我也就这两下子。”听到这话，程启良暗暗松了一口气，否则他真怀疑他是不是该隐退了。然而不等他这口气松完，就又被陈剑南搞得哭笑不得。只见陈剑南拉着程启良坐了下来，然后笑眯眯地说道：“老程啊！你看，刚才咱俩可是说好的，我赢了，这供春壶归我处置，现在供春壶烂了，我不用赔你钱吧？我可告诉你，你想让我赔钱也没用，我可穷着呢！穷得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程启良无语地看了陈剑南一眼，“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你现在给我拿几个一分钱的硬币出来，我看看你怎么花。”“呃……老程，你不应该拍着胸脯说没事吗？你这话让我怎么接？”陈剑南一脸愕然。程启良眼见陈剑南如此模样，心里的郁闷顿时消散了大半，哈哈一笑道：“你这不是接上来了吗？”“好吧！算你赢。”眼见程启良没有让他赔供春壶的意思，陈剑南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对了，小兄弟，你爷爷哪位大家？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好登门道歉，同时也好好请教一番。”说到这个，程启良一脸期待。想到老院长，陈剑南神色有些黯然，“我爷爷已经远离这个圈子好些年了，若非不想这门手艺从他手里断了，这些手艺他能带到棺材里去。”回想起当时老院长的模样，陈剑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听到这话，程启良不禁有些失望，不过眼见陈剑南兴致不高，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天南海北的侃大山，或者逗弄一下小囡囡，剩下的旅途也不至于太过无聊。时间过得很快，也没感觉过多久，就到了临安站。下车的功夫，程启良跟陈剑南交换了联系方式，并再三叮嘱陈剑南忙完了公事就给他打电话，直到得到陈剑南肯定的答复，这才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小囡囡的脑袋，离开了。与此同时，负责接小囡囡的警察也来了，而小囡囡却抱着陈剑南的腿不肯撒手，甚至小嘴一撇，泪珠子就滚了下来。“小囡囡，不哭，乖。你不是记住叔叔的电话了吗？你什么时候想叔叔了，都可以给小囡囡打电话。”陈剑南心疼地抱着小囡囡，一阵安慰。“可是……可是……囡囡忘记了怎么办？囡囡就把妈妈的电话给忘记了。”小囡囡哭得梨花带雨。“没事，没事，警察阿姨那边不是有你妈妈的电话吗？叔叔也把电话留给警察阿姨好不好？万一小囡囡忘了，就问警察阿姨。”陈剑南。“不行，你还要给我留个纸条，上面要写上你的电话，你还要跟小囡囡拉勾勾，要是囡囡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接，还有你要来看囡囡，还有你不能忘了囡囡，还有……”看着囡囡一边哭一边掰着手指叮嘱陈剑南的模样，看得让人忍不住落泪，却又有一种被萌化掉的甜蜜。“叔叔都答应你，都答应。”陈剑南写了一张纸条，交待女警察帮小囡囡塑封之后，塞到了小囡囡手里。看着小囡囡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陈剑南心里也不禁有那么一丢丢心塞，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也许认识得时间并不长，却让人难以割舍。就在陈剑南吐了口气，点上胖警察给的烟，打车往怀古拍卖行赶的时候，西冷拍卖行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