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阴沉。
寒风从窗口灌入,将桌上练过字的纸追的四处飘舞,沈小婉忙起身去将窗扉关上,甫一阖上,屋内顿时暗了下来,仿如傍晚时分的天一般。
天色实在太暗了,根本无法看书,她又不参加科考,无需这般勤奋,是以将看了一半的书阖上塞入书架上。
在擦桌子的秀儿道:“夫人,您不看了?”
沈小婉嗯了一声,望了一眼外间黑沉沉的天,渐渐飘起了细雨,“下雨了。”
秀儿望了一眼外间的细如牛毛的雨,“夫人,李婶儿买菜还未回来,奴婢去给她送伞。”
沈小婉微微皱眉,“快回来了,不必跑一趟。”
秀儿很是担忧,没有察觉到沈小婉的不愉,“可这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沈小婉伸手到屋檐外去摸了摸飘着的细雨,冷声道:“那么多人淋得雨她就淋不得了。”
秀儿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跪下求饶:“奴婢知错。”
沈小婉看着手心中细腻的雨珠,这秋末的雨真是细腻得令人忧伤,许久后才缓声道:“屋后还晒着菜干,去收起来。”
秀儿等了半响只等到夫人这般一句话,心中有些怨恨,但还是咬了咬唇应下了,“奴婢这就去。”
沈小婉侧目看着秀儿的背影,想到那日教她规矩的嬷嬷的话,嬷嬷说她心性太仁善,不够强硬心狠,待丫鬟下人太过宽厚容易令下人忘了规矩,容易生事。
现在想来的确很有道理,秀儿待李厨娘如亲母一般,反倒将她这个当家夫人摆在了其次的地位,这令沈小婉心底有些许不快,看来是该再挑几个规矩一点的丫鬟了。
下响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沈小婉看着隔壁谢二夫人冯氏过来串门,“快生了吧?”
“快了,十月应当就生了。”冯氏满脸慈爱的摸了摸肚子,“终于快生了,整日挺着个大肚子去哪儿都不方便,也就只能来你这处串串门了。”
冯氏并不知道江执已经升职的事情,还当沈小婉只是个八品夫人,所以说话和举止都很随意。
“这些天下雨,你出门小心着一些。”沈小婉提醒道。
“我都看着呢。”冯氏也确实无聊,将昨夜公爹大哥他们说的事儿说与沈小婉听,“昨儿柳树巷那边死了个人。”
沈小婉抿了口茶,她昨儿买菜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别家死了人她也不在意,和她也没一毛钱关系。
“听说是中毒死的。”
沈小婉嗯了一声,这她倒是不清楚。
冯氏又道:“京兆尹马大人真是厉害,只看了一眼便推测出那人是被害死的,依照这个速度,应该很快便能抓到凶手了。”
沈小婉微讶,“怎么推测出的?”
“那人死之前正吃着大鳖汤和一盘青菜,吃着吃着就呕吐中毒死了,仵作说大鳖汤与那种青菜一起吃会导致中毒,若是身体虚弱的便会肚子绞痛而死。”冯氏道,“而且衙役们查看了那处地方,门都是从里边关着的,没有外人出入的痕迹,原本就要定案了,但马大人查看了死的那人的身份信息之后便发觉不对,这才推算出是有人想害死他。”
沈小婉越听越神奇,“他的身份怎么不对?”
冯氏想了想,“好像是个赌鬼,整日好吃懒做的,还欠了一屁股的银子,哪里还有银子买大鳖吃?”
沈小婉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那抓到凶手了吗?”
“还没呢,还在查。”冯氏说道,“那人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害死了。”
“那种赌鬼得罪的人肯定很多,就算赌坊的人不找他,他家里人也容不了他。”沈小婉想到了李厨娘的未和离前的男人也是好赌好酒,心底叹了口气,“这种人一死,他的家人也算是解脱了。”
冯氏说道:“听我公爹说那人就是光棍一个,爹娘早死后就跟着人瞎混,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儿呢。”
“虽说是个混账人,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你说谁那么心狠下杀手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小婉看了一眼正在添热水的李厨娘,“死的人是哪里人?”
冯氏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水月县的人,叫什么杨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