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了。
怎么会梦到步惜欢?
但眸合上的一瞬,一些画面如同倒带般重回脑海。
房间,里外两屋,床榻、圆桌、铜盆、衣挂,无屏风,无华帐,无裱画,无花瓶,摆设简洁。床榻顶镂雕大雁蝙蝠,窗下置着一方刀剑架!这屋里摆设她有印象——大将军府客房!
男子的衣衫,青袍梨白袖——军中亲兵服制!
袖口束带处有些细细的沙粒——从大漠回来,衣衫还没换。
靴外侧有暗红擦拭状血迹——走路时蹭到的。
身上有股湿潮气和腥气,这腥气闻着很熟悉——蛇身上的!
此人去过暹兰大帝的地宫,到过蛇窟!他靴上有蹭上的血迹说明下地宫时地上有死人,很可能是西北军的将士。地宫前殿大火,火烧尽,沙流尽,地宫便会显露,鲁大定会率人寻找他们。前殿烧毁,甬道石门关闭,想入内只得强行破门。以暹兰大帝的才智,定然会想到强行破门的情形,也定然会布下杀招。西北军的将士死了不少,此人是随后下去的,靴上蹭上了血。
步惜欢喜好松香,衣衫常熏有此香,这人的衣衫上却没有——没有才对!他若乔装成军中亲兵,定不会熏那松香。
此人的手比玉还润,养尊处优保养得颇好,一定不是军中亲兵!
他那笑带着懒散矜贵,唇角噙起笑时左边总是深些。一个人的气度可以模仿,独有的神态却很难模仿!
暮青倏地睁开眼,将屋中和床榻边坐着的人重新扫视一遍,眉头皱起。
“步惜欢?”她有些难以置信,“你不在行宫,跑来西北,去了大漠,进了地宫,还下过蛇窟?”
步惜欢瞧着暮青,她大病初愈,脸儿有些苍白,灯烛照着,清瘦无肉,那额角两寸多长的割伤都快比小脸儿大了。
她半起着身,榻旁灯烛暖照,肩头单薄如纸。窗外西风冷,更为那清瘦添了冷清。
只三月未见,她便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还跟他说好。
步惜欢笑起,低头调了调碗里的汤药,眸底落一片剪影,晦暗不明,只淡淡嗯了一声,道:“嗯,脑子转得倒快,刚醒便有气力起身,想来病是好了。”
他说话懒洋洋的,暮青微怔,道:“你心情不佳。”
步惜欢淡淡抬眼,他不该心情不佳?
看着她眸中的清明神色,明知她有察言观色之能,他还是忽然笑了起来,舀起勺汤药浅尝了口,递去时漫不经心道:“没有,好得很。先把药喝了吧。”
好得很?
“唇笑眼不笑是好得很?我的专业能力出了问题,还是你对情绪的理解出了问题?”当然,不排除她刚醒,头昏眼花,影响了观察力和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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