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之子所言若属实,杨氏便没有作案时间了。
“微臣以为,杨氏之子所言必是谎话,不过是帮其母脱罪罢了。那杨氏乃厨娘,身形壮实,又是军烈家眷,与英睿将军所言并无二致。如今杨氏与其子已被带至县衙,不知圣上打算如何发落?”奉县知县问。
步惜欢坐了一上午了,此时瞧着已倦,听完懒洋洋起身道:“摆驾县衙。”
县衙。
天近晌午,细雪飘缓,御林卫以长枪作围栏将百姓隔出三丈。
知县一本正经端坐在堂,浑身绷得笔直,目光虚虚扫了眼左旁垂着的帘子。
元修与朝中议和使团伴驾帘后听审,堂下置了把椅子,椅中坐一少年将军,银冠雪袍,蜡黄面容,相貌平平却风姿卓绝。县衙堂上未生火炭,雪花飘进堂来,天儿寒得紧,少年却未披大氅,只穿着身将袍坐着。
“带嫌犯!”知县惊堂木一拍,衙门外围观的百姓顿时静了下来。
捕快将两人带上堂来时,只见一壮实妇人,面颊手指被风刀割得通红,穿一身素旧衣衫,袖口微短,洗得发了白。其身后跟一少年,青衫布衣,袖口干净得不见褶子。
少年扶着妇人,二人行得慢,跪到堂下时皆跪得笔直。
知县问:“堂下所跪何人?”
妇人道:“民女杨氏。”
少年道:“小生崔远。”
母子二人回话时皆声淡意淡,垂眸观地,不看堂上。
知县见二人如此,心中顿恼。若非杨氏杀了朝中二品大员,圣驾此时早离开奉县了。他治下发生这等命案,朝中若追究,他治县不严之罪是逃脱不了的,这头顶的乌纱帽还不知能保多久。
可恨杨氏就是凶手,还这般姿态,知县压不住心中火气,惊堂木一拍,也不走那些过场了,直截了当地问道:“杨氏,你昨夜杀人的柴刀和那双旧军靴藏在何处?本县劝你早些交待,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知县大人问的是民女亡夫的遗物?”杨氏明知故问,淡道,“民女亡夫战死边关,尸身未归,军中只送了他生前穿过的袍子靴子回来,民女是以此袍此靴为亡夫起了衣冠冢,已埋下八年。知县大人若要看,可派人去刨坟掘墓。”
奉县知县闻言,怒火烧心,抬眼望向衙门口,见风低人群静,百姓正静观大堂。
奉县十家儿郎有九家从军西北,其中战死沙场的少说有四五家,这城中半数百姓是阵亡将士的家眷,他怎敢挖杨氏亡夫之墓?即便是圣上下旨,此事也会激起民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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