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手握薄刀,刀刃压颈,“大汗既然喜欢与人比试,那不妨比比看,你我手里的刀,谁的快!”
呼延昊额上青筋毕露,“你敢!”
暮青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我这一生,曾两次违志,虽判过错案,但错而不悔,从曾戕害百姓,亦不曾连累无辜。但今夜我无连累无辜之心,无辜却因我受累,我只能以命相博!”
暮青昂首,刀刃压下一寸,一珠殷红染了雪襟,她面色不改,气息虚浮却吐字清晰,问:“郑家人头落地,我定血溅南墙!我敢陪葬,敢问大汗可敢杀人!”
清音铿锵,如剑出鞘,斩破夜风刺入屋中,屋中男子目光灼人唇抿如刀。
她在威胁他!
她深知大辽初建,旧部族势力尚存,他需要她以桑卓之名追随左右,以稳民心,所以她才敢拿性命作赌!她赌的不是她的命,而是他的帝位,是他苦心统一的大辽江山。
郑家八口不过是升斗小民,岂配与他的帝位江山比轻重?
他该要她活,但——
“本汗不信你敢!”此话从牙缝里挤出,呼延昊死死盯着暮青的手,赌她不敢再下刀。
她太聪明,在和她的博弈里他从没赢过,青州山里如此,呼查草原上如此,大将军府里如此,暹兰大帝的陵寝里也是如此,包括今夜,他直到现在还想不通她在义庄里时是如何解开那道绳子的,他险些就被她骗去了官道!
她不可信,他也不敢信。
谁知他放了郑家人,如了她的愿之后,等待他的会不会是她再次的逃离,亦或一个不可预知的陷阱?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念着大兴皇帝,绝不会轻易自刎。
呼延昊讽刺地一笑,他与她的博弈,他放手一搏的缘由竟是她心里念着别的男子。
暮青也讽刺地一笑,一颗血珠自刀下滚入衣襟里,若红梅落入雪间,化去无声。
呼延昊抬在半空的手竖起,辽兵见势扬刀,只待那手刀落下。
王氏与郑当归未醒,一双幼童已然吓得失了魂儿,二房夫妻拥着幼子缩头闭眼,苏氏忘了哭,一直仰头望着南墙上立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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