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盯着趴在地上的少年看了好半晌。
“方才那些邪异力量,影响范围挺大,有些东西出现了,我去处理一下。”
嫁衣风风火火的离开,秦阳拿着石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甭管是谁,算你倒了血霉,撞枪口上了……”
“诶,这种情况,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秦阳拿着石镜瞅了好半晌,忽然笑出了声。
得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肯定是大荒之外的人在搞鬼,而且这货恐怕不知道,世道变了,大荒不怎么欢迎外人来搞事情,尤其是这种大范围搞事情的,不是找死么。
秦阳伸出手,将少年后背上的衣服向下拉了拉,看到他后颈到左肩的位置,出现的几个胎记,暗叹一声。
当年到底还是有点心急了,小范围测试还没整完,就开始大范围无差别的测试,果然还是出了问题了。
上次出了一个大壁虎妖怪,那个是没有被洗白的,过来之后,才出现了一些原本没有的记忆,也有可能,那些记忆就是藏在他原本的记忆里。
这种情况,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还在秦阳的预料之中。
但眼前这个就不一样了。
拿出记录用的小本本看了看,找到对应的资料。
这个少年在往生之前,是酆都大帝的人,当年还曾在往生部帮过忙,后来被洗白了送去往生了。
当年就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若不是记录了名字,秦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往生成人族,十几年了还是一个凡人,一点修行过的痕迹都没有,就算加上之前的事,少年也没有一点力量痕迹,这明显不是洗白没洗彻底。
一指点在少年的眉心,将其唤醒,又拿出一点灵液,递给对方。
“喝吧,能恢复的快一点,不然的话,你被震昏,又在夜里,在荒郊野岭的山头睡了一会,后面肯定要大病一场。”
少年警惕的看着秦阳,秦阳无所谓的笑了笑,将灵液放到他面前。
少年拿起玉瓶,小心翼翼的嘬了口灵液。
“你就不怕我下毒么?”
“你要害我,没必要浪费这些东西吧。”少年依然是满眼警惕,喝了一口灵液,察觉到一股暖意升腾之后,立刻将玉瓶盖上,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揣进怀里。
“你倒是机灵,说的没错,脚下这座岛上,我的实力能排进前三,的确没必要跟一个凡人少年耍心眼。”
秦阳拿出石镜,让少年看了一眼。
“那你就直接说吧,这样省点时间,虽然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轻而易举的知道所有。
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说了之后,你要是杀我的话,能只杀了我么?我阿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少年那警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希冀,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你现在这条命,都是我给的,我杀你做什么?小孩子不要瞎想八想,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很简单的问题。”
少年看秦阳没什么架子,也没那种可怕的感觉,慢慢的也就放下了心,惊恐不已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复,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述他自己的故事。
从他懂事的时候,就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长大一点了,还会梦游,有一次梦游,半夜走了好几十里,差点就死在山里了。
后来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他就再也不梦游了,虽然有时候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
直到之前,出现了大地动,听说在很远的地方,有那些仙人在战斗,他们那的一座山,都在地动中裂开了。
然后,这一次,清醒着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了,就在山裂开的裂缝里,他受不了日夜的呼唤折磨,再也无法入睡,只能冒险去裂缝里寻找。
最后找到了一面石镜,这就是呼唤他的东西。
那一天开始,他才能好好的睡一觉,可是之后,石镜里不时的传来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也听不懂那是什么话。
直到今天满月的时候,他才终于弄明白一点,带着石镜,来到了小山包,将石镜对准了明月。
少年老老实实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虽然说的乱七八糟,没有重点,紧张的不得了,事情却还是说清楚了。
秦阳暗暗琢磨,按照意识流派的说法,一个人的意识才是根本,你就是你,这个才是核心,哪怕没有记忆也是如此。
现在看来,似乎在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了应验,他已经不记得曾经,曾经的本能似乎都没有留下,却还是会感应到一些特别的事,能接受到并做出反应。
也有可能,这是他的执念。
秦阳也没办法斩了别人的执念。
听完之后,秦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递给他一枚玉符。
“天色不早了,回家去吧,以后要是再有那种感觉,你就砸碎了这枚玉符,到时候我会来。”
“你……真放我走么?”少年有些不敢置信。
秦阳有些失笑,他秦有德还有被人怀疑信誉的一天。
“快走吧,这些天别出海了,会有风暴。”
秦阳摇了摇头,消失在原地。
少年将玉符揣进怀里,紧张兮兮的左顾右盼,确认没人之后,才一路狂奔着离开,他顺着山坳,向西走出了三十多里,才绕了一个大圈向东再次折返好几十里,回到海边的一个小渔村。
秦阳站在高空,看着这个少年,莫名的想要再多看看。
谨小慎微的少年,跟他当年一样。
他还是一个上古地府的高手往生而来,跟往日还有了牵扯,而秦阳却一直被人认为是府君的往生,虽然最后确认不是,可那种感觉,却还是一样的。
少年现在是一个独立的人,全新的一生,却还是被人牵扯到往日,要不是运道还不错,恐怕早就丢了性命,变成一个暂时都不能出现在亡者之界的凡人死灵。
按照小说的发展,命运的齿轮转动,少年会被迫进入修行的世界,最后一点一点的弄清楚真相,为了不被控制,成为上古地府的死敌。
至于为什么是上古地府,那还用说么。
那石镜不是府君搞的鬼,就是酆都大帝的手笔,就算是他们的手下,锅也还是这俩瓜皮的。
秦阳现在想看看这个少年,接下来会怎么样。
想到这,秦阳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佬,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变得漠视,会本能的不在意所有跟他们地位不匹配的生灵的想法。
就像现在,秦阳指缝里渗出来点东西,就足够这个少年走上修行之路,成为一方颇有威名的高手。
一举一动,都可能改变对方的命运,再要保持本心,能以正视,就会变得很难。
秦阳暗暗警醒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也不求不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只求让这个过程,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维持着一个底线就好。
他来到那个小渔村的上空,静静的看着,看着那个少年,又恢复成一个普通的渔家少年。
之前在秦阳着得到的一瓶玉液,秦阳看到他自己偷偷服用了三次,本以为就是这样了,秦阳却见到,他把剩下的,全部给了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很勤快,也很孝顺,家里能吃饱饭,却过的并不算好,但看的出来,他挺满足的,并没有因为见过高来高去的强者,就想要出去求仙问道,他依旧在这个小渔村里,很踏实。
秦阳静静的看着,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很无聊的日子,秦阳却感受到另一种东西,修士快要丢掉的东西。
他现在切身体会到,为什么越强的修士,越是很难入门一字诀了。
秦阳在这边挂机,另一边,嫁衣却无名火起,火大的厉害。
当时石镜倒映明月,借明月之力,垂落的力量,牵引到的生灵,全部都在壶梁,现在嫁衣便将这些生灵,一个一个全部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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