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全性啊……还是有不少和甲申有关系的嘛。”
阅览了一阵资料,一道冷清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果然……就知道你在这里。”
陶桃大大方方走进来,“门长找你呢,那几个呆子都去宿舍看了,就我知道你在这里。”
唐牧之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已经没电了,不然一个电话搞定的事情。
“师叔,你的伤怎么样?”陶桃看着唐牧之跛脚走路,担忧道:“这怎么还……瘸上了?”
“不打紧,修养一些时日就好了……你呢?功课怎么样,絮步学会了没?”
陶桃双手插兜,有气无力道:“絮步我不行,还站桩呢,现在练练五宝护身法……唉,我都大半年没回家了,好无聊。”
“山下的中学月底就竣工了,到时候上课练功两不耽误,保证忙得你忘了什么叫无聊。”
“嘿,要说大忙人还得看您啊……啊,办公室到了,我先走一步。”陶桃抬眼一看,杨烈刚好从办公室出来,瞥了他们一眼。
“说话说一半……这丫头。”唐牧之正错愕除了铁放山的丧礼,还有什么忙的,杨烈已经带他进了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还是老样子,大白天的,拉着窗帘开着灯,张旺也在,还盯着唐牧之之前带来的资料细细观看。
“坐吧。”张旺也不抬头,只是轻轻拍了拍沙发,“你小子每次出门都让人脑袋疼……算了,先说放山的事情。”
张旺严肃道:“放山怎么没的先不论,小明把他的遗体送来后,你们两个一块儿给他披麻戴孝,之后你还要在唐冢守孝半年,没问题吧?”
铁放山一生无儿无女,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孤身一人执行任务,说起来他真正带过的徒弟大概也就唐牧之和唐明两人了。
唐牧之当然没有异议,不说别的,铁放山这些年为保护唐门所做的事情,都够所有弟子为他守孝服丧了,他一个人算得了什么。
“唐明结婚还不到一年,我可没兴趣拆散他们夫妻两个……你呢,就在冢里好好养病,也算是给放山好好尽一尽孝道了。”杨烈说着,向窗外示意了一下,唐牧之转头拉开帘子一看,灵堂似是已经搭建起来了,长桌上堆叠着纯白的麻布丧服。
“你和唐明的衣服都在最上面,最粗的‘斩衰’服,穿这衣服本来要守三年的,这次放你一马。”张旺板着脸道。
古时候丧服按照规格轻重和服丧周期分为五种: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斩衰最重,布料也最为粗糙,是父子之间一方去世,另一方才能穿的。
杨烈和张旺叮嘱完,便叫他离开了,看来这次公司的事情他完全是插不上手。
出了校长办公室,唐牧之才发现陶桃正抄着一根细竹条在地上划来划去,像是在等他。
“师叔,你是不是被发配到唐冢了?”陶桃扔掉竹条,瞪大圆眼问道。
“怎么能叫发配……别学了词就乱用啊,小心我和旺爷告状。”唐牧之斥责道。
“得,这下还真让你们两个凑到一块儿了……红红姐直接哭死。”陶桃无奈道。
“谁?谁和我凑一块儿了?女的?”
唐牧之莫名其妙,听这话唐冢里最近还有别人进去了?
“这个人你肯定想不到……嘿嘿,我们也大吃一惊呢,不过明天把铁爷请进唐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陶桃卖了个关子,唐牧之也不追问,去到操场下面去了丧服便回宿舍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唐牧之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机房交给杨烈管理,毫不夸张地说,绿色军团所表现出的潜力和活力可以成为信息时代唐门最大的助力之一,也是可以走到那些异人势力前面的契机,不能轻易放弃经营,只是这其中还有很多变数,要是哪天高二壮毫无前兆地就出现在了互联网上面,那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所以要趁着还有优势,尽快促进唐门的转型。
第二日清晨,铁放山的遗体送到了,乳白的纸灯笼挂上灵堂,唐牧之和唐明披着斩衰服跪在最前面,杨烈他们站成了两排,分别立在左右两个方向。
铁放山穿着寿衣,在来的路上唐明已经为他小敛过,刚到唐门时又请了圈内的专家敛容,此时铁放山整个人像是睡过去一般,面容柔和舒缓,往日里时常皱起的眉头也缓和下了,看上去就是一个慈祥又平凡的老人,大敛的时候再稍微擦拭一下就好了。
铁放山一生孤独终老,也没听闻他有什么朋友,所以杨烈也只是给悯众报了丧,其余外人一概没有通知。
中午的时候不出唐牧之的预料,悯众果然来了,还是穿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海青。
悯众虽是心境极其清明高远的僧人,但被困神农架多年,除去佛经他甚至早已认不出别的字词,是铁放山去到的时候才重新教他拾起的……两人相互依靠,相互成就,这种情谊很复杂,外人难以完全理会,但任谁也知道这种情谊的深沉。
悯众来的时候面色如常,步伐稳健,为铁放山颂了经文;走的时候却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步履蹒跚、面带悲色,阳光褪去色彩,风也为之敛息,一些沉重的东西被他带走了,不知何时可以放下。
雁归有时,潮来有汛,人故无声。
丧礼上包括唐牧之在内的大多数人心中并无什么悲伤,很多弟子甚至和他只是一面之交……陶桃这些孩子却因为沉默的气氛感染而发自内心地悲伤,但这些悲伤很快就会过去,犹如一阵风,带来一些东西,带走一些东西,最终被人遗忘。(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