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枝叶间穿过,洒落细碎的光影,浓密的树群则绕着未央湖形成了一道自然的绿色屏障,然而,就在这道屏障深处,光与影的交融亦只是幽幽灰暗。
陌寒轻轻地摘下一片白花,仰望着已被枝叶遮得密实的天空,漠然地道:“后面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是,娘娘,奴才已然依着娘娘的吩咐安排妥当了,另外,皇上这会儿恐怕已然将五官给弄进了皇宫。”三步之远的李得胜恭敬地道。
“你,可怪我?”陌寒转头,向来清冷的脸上竟多了份离愁。
“娘娘对奴才的家人有再世之恩,奴才又怎敢怪娘娘。”这是李得胜的真心话,如果他怪,又怎会帮着苏娘娘设计当今的皇帝,苏娘娘早就料到以皇帝的聪慧是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来的,所以,才让他说出了五官在须王府里的那番猜测,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他这个皇宫总管也已当到了头。
“呵呵,小胜子,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奴才,”顿了顿,陌寒又道,“宫中本就是个是非地,你也不年轻了,离开了也是件好事,回了老家好好地过余下的日子吧。”
“是,奴才谢娘娘的成全。”李得胜跪在地上,朝陌寒叩了三个响头,便如来时般,悄悄地退隐于白花林中。
望着李得胜已然消失的身影,陌寒望着四周围的空旷,缓缓地闭上了眼,轻风掠过她及腰的秀发,吹起了她月白的长裙,竟是如此的孤独。
莲步微移,陌寒缓慢地走到了未央湖旁,满空的骄阳使她的双眼微眯,望着依旧清澈能见底的未央湖,陌寒淡然地道:“晴柔,爱人被夺的恨与痛,你的儿子,现在尝到了。”说完,嘴角上扬,竟是那么的冷艳和绝情。
燕子归巢,嗖的几声,优美的飞翔于夜幕的皇宫上空,落入了不知明的角落,告示着一天的结束。
执灯宫女已悄然地点上了烛火,在皇宫的各个廷廊,宫道支上了琉玉烛笼,夜,开始了!
五官缓缓地睁开了眼,突然映入眼帘的明黄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望着床顶,那深色的明黄是如此的熟悉,令她的记忆在此刻显得呆滞,明黄的颜色,是龙的颜色,是天子的御用颜色,怎么出现在须王府呢?
“真疼。”五官坐了起来,颈上的酸疼令她疼痛出声,“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痛呢?”有些迷糊,但五官却利索地下了床,当她见到屋内熟悉的一桌一椅时,身体僵硬,突然间失笑,轻喃,“这不是皇宫的御天殿吗?我怎么会梦到这裏?”
仿佛一个老友见到了多年不见的旧朋,五官缓步走到御案旁,轻手抚摸着案上的朱笔,龙砚,阁台,以及叠得老高的奏折,喃喃自语:“三年了,我在这裏为奴为婢,战战兢兢地过着日子,不过,现在好了,终于离开了,苦日子到头了。”
想到这裏,五官幸福地一笑,突然,她的身体一僵,就在她不小心碰到阁台削尖的一角时,刺痛从手指传来,五官眨眨眼,轻皱着眉,茫然地看着那被刺痛的手指,盯着那手指尖半晌,五官的脸开始逐渐苍白,做梦,也会感觉到痛吗?
身体打了个冷战,当她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梦境时,出于直觉,五官感受到一道冰冷却愤怒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徘徊,毫不迟疑的,五官转头。
窗,半开着。
春风,伴随着冬天的残冷从窗外吹进,强势地与这满室的温暖相融。
窗旁,明黄的身影倚着窗栏站立着,他,没有束发,肆意地任凭黑发随风飘荡,黝黑深如冰潭的眸子是锐利的,但却只是盯着五官出神,他斯文依旧,俊美依旧,一如从前,温文儒雅,玉树临风,可奇异的,他的气息竟是如此的死寂,一种空洞。
当五官在转头的一瞬间,他锐利的目光动了动,空气亦开始有些波动,但他身形依旧未动,只是盯着五官微张的双眼中透出的惶恐,以及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庞,心,竟是苦涩,一种欲哭而无泪的苦涩,散蔓全身。
她嫁人了,乌黑如墨的青丝已被挽起,露出了她洁白而又美丽的颈项。
身上,已是一身华丽的妇人服。
他爱她什么?应天临微眯起了眼。
半个月来的日日夜夜,他无眠至天明,想她想得心痛,在各个角落找寻着她的身影,放下了他身为帝王的一切职责,疯狂地找着她。
他爱她什么?
她嫁人了,在他焦急的寻着她时,她却幸福地依偎在他最亲爱的弟弟怀里,幸福地微笑着。
他摒弃了身为帝王的尊言,放下了心中的骄傲,将心扉赤|裸裸地对着这份情时,她却嫁人了。
他到底爱她什么?
一个奴才,一个已然嫁人的奴才,他为她寻寻觅觅,为她食之无味,为她担惊受怕,他是皇帝啊!
应天临漠然地看着五官,当他的视线移至五官微颤的双唇时,眼神更为凌厉了。
那天,就是她吧,花轿里的新娘,应天临的身体一僵,心,如针扎般,痛,无法言明,是悔恨,痛恨,内心的悔,令他无法发出呐喊,只能让这份痛苦沉睡在心的深处。
有种痛,是喊不出的。
五官一步步地后退,当她见到皇帝时,她惊讶,不敢置信,忘了该有的礼仪,看着皇帝不发一语,只是漠然地望着自己,她畏怯,惧怕,然而,此刻,她却防备。
颈上隐约的酸麻,令五官清楚地意识到她被袭击了,更是她突然出现在皇宫里的原因,怎么会这样?是皇上吗?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应天临起身,缓步走向五官,身后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而飘扬,如黑夜般深邃的星眸紧锁着五官的视线在空中纠缠。
空气突然在此刻凝结。
“不——”五官突然出喊出声,声音中竟透着无比的惶恐。
五官转身欲跑,然而,她刚转身,手已然被应天临抓住,五官怆然抬头,应天临并没有看她,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地面,眼中,依旧是她初见时那般的死寂。
“放开我。”就是这一份死寂,五官意识到了惊慌和无措,皇帝在生气,她不明白皇帝在气什么,然而,她的心却无端地害怕,第一次,她有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终于,皇帝看向了五官,眼神迷离,喃喃地道:“为什么?”
五官一怔,然而,就在她怔忡之际,身体一个晃动,便听得砰的一声,“好痛。”五官痛呼出声,便发觉自己竟然躺在了龙床上,而刚才的碰撞身便是自己撞上龙床的御栏时发出的声音。
五官心中一惊,转身欲从床的另一端下去,然而,她还未付诸行动,皇帝修长的身影已然压了上来。
五官挣扎。
皇帝只是稍一用力,便已然将她乱挥的双手置于头顶。
“皇上,你要做什么?”五官强自镇定地道。
深深地注视着身下的人儿,皇帝的表情未有所波动,依旧死寂:“你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呢?”不是朕,而是我。
“皇上,奴婢只是一介奴才……”
然而,未等五官说完,唇便已被封住,五官睁大了双眼,摇头,挣扎,原本温柔的吻在五官不断的挣脱中变得霸道而肆虐。
他焉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处处在贬低自己,她在他面前装出的卑微,恭敬,目的不就是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吗?她怕他的权势,怕他打她,欺她,因为她明白他对她的厌恶,她只有表现得卑微,才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她却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卑微,表现得太过完美,反引起了他的注意。
五官在应天临的唇上狠狠地一咬,使得应天临的思绪被打断,但他亦只是微皱了皱眉,唇上的力道却加大了,贝齿被敲开,他长驱直入,和着那血腥味与她的舌开始纠缠。
被置于头顶的手紧握,直至指节泛白。
终于皇帝抬起了头,望着五官微肿的红唇,一会,目光下移,注目着那洁白的秀颈,出神。
“放开我。”望着皇帝的目光越来越深沉,那里,有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五官开始害怕。
皇帝未有所动,另一手已移至到了衣领的第一颗扣子上,轻轻地一拨,锦布的一字扣便滑了出来,露出了柔嫩的前胸,在红艳肚兜的映衬下,使得应天临的目光更为深沉了。
“皇上,奴婢现在可是须王爷的二姨太,奴婢已然和须王爷成亲了。”五官急中生智,喊道。
皇帝的手一顿,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犀利,在五官还未惊呼出声时,嘶的一声,她的外衣已然被扯成了两半。
轻轻地一扯,红色肚兜在下一秒便被揭下,皇帝一手抚上了五官的丰|满。
“不——”胸前的冰冷令五官的惧怕已达到了顶点。
皇帝漠然地眨了眨眼,视线锁住了五官惊恐的目光,冷森地道:“害怕吗?你也会害怕吗?”
五官紧咬着下唇,狠狠地盯着皇帝,道:“放开我。”
五官想镇定,然而,当她的脑海里浮起须王慎的笑容时,不知为何,心中却如何也无法静下心来的,反是更为慌乱。
“你背叛了我。”应天临的嘴角扬起一抹阴残的弧度,静静地道。
什么意思?五官倔强地望着皇帝。
“你是我的,是我的。”应天临吻上了那一手的丰|满,辗转地亲吻。
“不,我不是你的,我是须王爷的,皇上,你在玷污你弟弟的女人。”五官厌恶地望着皇帝,先前的憎恨在此刻又从心底浮现。
“是吗?”应天临危险地眯起了双眼,在五官的慌乱注视下,褪下了她的底裤,声音魅惑而冰冷,道,“今夜,你是我的。”说完,应天临站起了身,开始褪下自身的衣服。
五官趁着这一个空当,起身就往外跑,不管身上是否赤|裸,她只想逃离这裏,只要出了这裏,皇帝为了顾及他的形象便不会对她乱来,然而,当她掀开暖帘,跑至大门处时,却发现偌大的御天殿竟无半个人影,五官欲推开大门,然而,任她怎么使劲,那巨大的稀木大门却始终未动分毫。
五官急了,大喊:“有人吗?外面有人吗?开门,快开门,开门呀。”身后,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五官浑身一僵,转身,却在看到皇帝修长而赤|裸的阳刚之体时,心头涌上绝望和无助。
啪啪——啪啪——五官继续拍打着大门,任凭手掌心传来的疼痛直达全身,她使劲地拍打着,叫喊着,然而,就在一双厚大的手握住了她胸前的丰|满时,五官彻底地绝望了,就像一只被困的野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五官绝望地大喊:“王爷,救我,王爷,救我啊,王爷。”
身后的人一怔,然而,却没有放下游动的双手。
当最后声嘶力竭时,五官停下了早已被啪打得红肿的双手,心,已然冰冷,孤独和绝望让五官停止了求生的呐喊,剩下的只是喃喃的低语:“王爷,阿慎,对不起,对不起,五官尽力了。”
“皇上,你为什么要五官。”五官转过了身,面无表情地望着皇帝已是炽烈的双眼。
皇帝一怔,苦涩地道:“我爱你。”声音竟有些嘶哑。
“是吗?”五官只是漠然地望着地面,牵起了皇帝的手,朝龙床走去。
皇帝一愣,低头望着手中的小手,五官的手因为刚才拍打的缘故,已然肿胀得很是厉害。
“皇上,”五官坐上了龙床,望向皇帝,漠然地道,“五官是一个人,不是妓|女,如果你真的爱五官,那么,请像对待一个人那样对五官吧。”
皇帝死寂的目光一闪,涌上了复杂的色彩,一手轻轻抚摸着五官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闭上了眼,唇轻轻地覆上,温柔而缠绵。
她不再反抗,只是承受着这一切,当她看到御天殿空无一人时,便已然猜到今天所有的一切是早有预谋的,反抗也只是徒增了他的征服欲而已。
当他深深地进入她时,五官闭上了眼,将满腔的愤恨吞下了腹。
夜,漫长着。
清晨,几声脆丽的鸟叫声惊醒了睡得很不安稳的五官,五官轻皱了皱眉,有些不耐,就在此时,一双温柔的手抚上了她紧皱着的秀眉,五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睁开眼,轻笑道:“王爷,你——”
温柔的手僵住。
五官的声音亦在她睁开眼时被硬生生地卡在喉,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幽幽地一叹,脸上尽是疲惫,经过昨夜,什么都不愿想,也不想去回想,应天临轻轻地拥住了五官已然僵硬的身躯。
“皇上,你得到了你所要的,可以放五官离宫了。”昨夜的记忆汹涌而来,但五官只是淡然。
应天临身体一僵,胸口涌起愤怒,道:“这辈子,你注定了是朕的女人,休想再离开。”
“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奴才。”五官全身一僵。
“朕说了,朕爱你。”
“爱?皇上懂爱吗?”
“朕当然懂。”皇帝恨恨地道。
“是吗?”五官漠然地看着皇帝,恨,一闪而过,道,“如果皇上能答应五官三个要求,五官便留下。”
“哪三个?”
“第一,请皇上遣散后宫中所有的秀女,第二,请皇上立我为后,第三,皇上今后永不纳妃。”看着皇帝变得难看的脸,五官冷冷地讽笑,“这三个条件,皇上应该很耳熟吧。”
皇帝不语,看着五官的目光充满了深思,突然,他大笑起来,然而,却语气冰寒,道:“看来,你的伶牙俐齿恢复了。”
“皇上能做到这三点吗?”
“不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皇帝从喉咙里迸出了这两个字。
“我要离宫。”
“休想。”
“难道皇上想囚禁我一辈子?”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