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第一个周末,是德国每年一度医学大会的日子。
整整一年当中,这是德国医学界规模最大,同时也是参与人数最多,最被重视的一次学术会议。所以每次到这个时间,全德国最顶尖的医师们都会云集柏林……当然,和后世欧洲那些动辄几千人的学术大会无法相提并论,哪怕德国医学界把这次会议拔得再高,往年最终参加的人数也不过一两百人而已,其中还有超过一半是柏林本地的医师。
对于19世纪末的医师们来说,参加学术会议的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交通条件的落后,马车不适合长途旅行,火车的舒适度也很差,摇摇晃晃的,尤其是长途旅行的话会很受罪。恶气这裏所说的长途旅行是两三百公里,而不是一百多年后的上千公里。其次来说,通信也很不方便,大多数人只能依靠书信来进行交流,电报对普通医师们来说太过于昂贵了。再加上这年头医师们收入都不高,出趟门只是为了参加一次学术会议的话,这成本可不是一般人能负担起的。
而且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医师都对学术会议感兴趣。
这年头无论欧洲还是北美,能够靠看病的收入过上优渥生活的医师只是极少数人,大多数都和其他普通的工人一样,挣扎在温饱线上。比如说约翰的老朋友柯南道尔,毕业于古老而着名的爱丁堡医学院,但是毕业后却只能跑到一艘远洋轮船上做医生,后来更是要靠写小说的收入来补贴生活。可想而知,其他医师们的经济条件也不宽裕,专门跑来参加学术会议的人自然就不会那么多了……
不过今天报名的人数,却让组织者大喜过望!
所以当会议开始的第一天,当夏洛特医院外科的斯塔夫来到会场的时候,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啧啧,今年的人可真是不少,这恐怕有将近三百人了吧?”
“准确的说,应该是三百零二人。”
深吸了一口气,伯格曼教授认真地说道:“也是最近这些年参加人数最多的一届,可以说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记录……哦,对了,据说今年甚至有二十多位物理学家也申请参加这次会议,只不过最终被拒绝了。”
斯塔夫的目光接连闪动了几下之后,忍不住感叹道:“我想,恐怕今年大多数人都是衝着亨特拉尔先生来的吧?”
“嗯,我也是这样的想法。”
沉默了片刻之后,伯格曼教授也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
能够吸引如此众多的医师们前来柏林,自然只有让他们感兴趣或者能够给他们带去利益的东西。比如说让外科医师们感兴趣的无菌技术和局麻技术,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病人的阑尾切除术等等。而在过去的一年中,能够拥有如此大吸引力的医师,除了约翰·亨特拉尔之外,恐怕就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认真算一下的话,其实挺吓人的。
世界上第一个血库成立、可以改变外科进程的血管吻合术提出,当然更重要的还有一套完整的传染病理论!
早在刚刚抵达伦敦的时候,约翰便在演讲中提出了“自己”的传染病理论,并且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在其中夹杂了许多未来被发现的成果:比如说他提出疟疾是通过按蚊传播,认为霍乱是通过消化道传播,并且是可以治疗的……
关于霍乱的理论,随后由埃尔利希和科赫等人在汉堡进行了实验,包括彻底的打扫城市的衞生,隔离已经感染的病人,控制、消毒水源,不喝生水,煮熟食物,给病人们补液……
在汉堡的霍乱大流行中,约翰的理论得到了最完美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