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尽期(2 / 2)

一世安宁 张瑞 7277 字 2个月前

萧璟年靠在床柱上,听到这番话,心裏好受了不少,轻轻叹息了一声:“本宫那一日也是有些急了,本宫又何尝不想……罢了,你起来吧,伺候梳洗吧。”

翠微大喜过望:“谢殿下!谢殿下!奴婢这便叫他们进来!”

翠微不及穿鞋便急忙跑到外间去,当看到坐在外间的宁晖时,却是丝毫都不意外,她看着宁晖一眼,嘴角不禁露出了几分浅笑,拉了拉滑到肩膀的亵衣,抚过凌乱的发髻,亲自接过尽忠手中的脸盆端了进去,伺候洗漱的所有宫人没有一个宁晖认识的,但他们轻车熟路地跟上了翠微的脚步,学着翠微那般对坐在一旁的宁晖视而不见了。

宁晖自然看到了翠微眼中的炫耀和示威,她拉拢衣襟时露出的与往日不同的媚态,若说从方才对话中还能听出是翠微偷偷上了萧璟年的床,但从萧璟年的态度上,宁晖已是能预见以后日子里萧璟年再遇见此类事的最后结局。何况,从那些伺候洗漱的宫人对翠微马首是瞻的态度,可见她往日里定然是十分受宠的,这爬床的事,许不是第一次了。

宁晖只觉得想笑,不知自己为何来此,也不知为何非要亲眼见一见才肯善罢甘休,实然从他开始用翠微的那一日,从发现他们两个是如此随意的那一日,便想到了今日吧。四月该是温暖舒适的天气,宁晖却觉得冷风刺骨,吹得一颗心都变得麻木不仁起来。原来疼到了麻木,便再也没了疼痛的感觉。

宁晖还清楚地记得和萧璟年第一次冷战,便是因为这个人,那时她为他整理衣襟,捶腿揉胸口,照顾起居,她望着他的目光永远是那么柔和谦卑,充满了脉脉情意。她做的那些,宁晖能做到的不多,这才让宁晖烦躁不安和生气,因为萧璟年是如此地享受被人尊崇和照顾着。

娇妾美婢、红袖添香在大樑朝一直都是件风雅至极的事。宁晖算是和萧璟年一起长大的,在他不及喜欢别人的时候,在他不及看到更美好的事物,被那些污秽的事沾染的时候,宁晖深深地为他的纯真、洁净和专一打动了,并且为这样的他深深着迷了,一心想要霸占这全部的美好。但萧璟年却从来不珍惜这些,甚至没意识到这些才是宁晖喜欢、最爱的地方,他一直觉得睡一个婢女或是无数个婢女都没有关系。就好像他要迎娶别人为太子妃,依然想着宁晖做她的侧妃,他觉得只要感情给了一个人,便没有亏待她,名分和其他,对一个有了权力的太子,当真不算是大事。

在大樑朝三妻四妾,后宫三千,是如此平常,只有沈宁晖唯一的要求,才会让人嗤之以鼻,才会让人觉得怪异。沈宁晖手指一下下地抚摸着自己喜欢的茶具,她有些奇怪自己竟没有哭,竟没有发怒,竟能平静坐在这裏接受这一切,听着翠微软声细语地安抚着萧璟年,甚至心底还有一丝丝的庆幸。

幸好啊,幸好所有的眼泪在这半个月已经流干了,所有的相思和折磨都在这四个月用尽了。最后一点念想,也被这样的轻声软语和温柔体贴冲散了。所有的一切造就了今日宁晖的从容不迫,便是看到了这不堪又扎心的一幕,依然能保留最优雅淡然的风度。

宁晖还记得花树下的誓言。两个人的依偎、陪伴、亲吻,美好的日子历历在目。曾经深信不疑的唯一,朝夕相处的陪伴,以为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碎了,醒了,便该各自上路了,仅此而已。

——“好,本殿许你太子妃之位,今生今世,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宁晖,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我一时都不愿离开你……”

——“我最想要的啊……是与宁晖相守,安安静静地相守,像现在,像以前,像宁晖不生气的时候。”

——“我不会也不舍留你一个人在这浊世,我若不在了,有人欺负你,你受委屈了,没人给你做主,该如何?我要守着你,还要照顾你。你若死了,我便将你喜欢的一切都给你带去,修好咱们的寝陵,给你守灵,给你陪葬。有没有来世,又怎样,我们都会生死同穴,永不分离。”

——“你总是这样,什么时候都能说出狠心的话来。我何事不是依着你的心意行事的?宁晖宁晖,让人爱时,只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怎么看怎么欢喜。可你狠心起来,却恨不得亲手剖了我的心。这样地任性妄为又自私得紧,可我为何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你,怎么看怎么好,宁晖宁晖……我甚慕你,甚慕你,你可知道?”

——“坏丫头,以后不许再为了那些个莫须有的事气我,若有什么不开心的,或是我做错了,你要先同我说。哪怕是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许不理我,不见我。不管是谁……哪怕是父皇,也不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们好好的,我便什么都好了,回不回京,真的不重要……”

宁晖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桌前,兑水磨墨。翠微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见宁晖站在书桌前,不禁有些惊讶,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将攥在手中的圆滚滚的小金佛放在了书桌上,而后看了眼并未抬眸的宁晖,再次入了里屋。

宁晖放下墨锭,拿起了桌角还带着半截赤金链的小金佛,这小金佛萧璟年贴身戴了近五年,翠微说摘掉便能摘掉,说送回来便能送回来了。真无趣啊。这样无声地宣战真无趣啊,若后半生都要活在这样无声无息的战争中,该是多么可怕和心累的事。若失了自由和本心,绞尽脑汁地和无数个女子抢夺夫君,该是多么生不如死的事?

如今多好,在作出最后决定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永远不会后悔的一幕,萧璟年便是再好又能如何?他一点也不值得如此,不值让宁晖如此糟践自己。

宁晖望了眼窗外晨光下的繁花,压好宣纸,执起狼毫,随手画了一支梨花,一口气写下一行字,将金镶玉的发簪压在那张纸条上。后走到书桌对面的百宝盒里,挑出了那支蒋鹰送的白玉簪,放入了怀中,缓慢优雅又悄无声息地踱步走出了房门。

小诚子出来不见了宁晖,愣怔了片刻,才醒悟过来,忙快步追了出去。直至到桂花树前,才追上站住脚步的宁晖:“小姐!殿下这会儿正忙着洗漱,奴才本是要禀报的,可……”

“可都会被翠微打断不是?”宁晖笑了笑,“我都听见了,不怪你。”

小诚子轻声道:“昨夜殿下临睡前喝了些安神汤,睡得有些沉,根本不知道……是那贱婢自作主张!小姐心裏若有气,便朝奴才发,不要错过了殿下……”

宁晖却仿佛没听到小诚子的话一般,摸了摸桂花树:“你说它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呢?”

小诚子小心地看着宁晖的脸色,轻声道:“不如小姐再等一会儿,奴才等殿下用膳的时候再给他禀报一下?”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间,便不要打扰他了。”宁晖抬眸看了眼外面,“今日的事怪不着谁,莫说是宫女,便是丫鬟爬床,哪个府里没有的事?这根本不算什么,反倒是你莫要因我得罪了她。你便是再得宠,正四品顶天了,她却不一样,这般的沉着和心思,在这叵测的宫里,将来能走到多高的位置,谁又知道?你大可不必为了我得罪一个将要显贵的人。”

小诚子红着眼点点头:“小姐不如等一等,再等一等?奴才总有机会和殿下回禀的……总有机会……说不得殿下还会留小姐用午膳呢。”

宁晖侧了侧眼眸,挑眉道:“你是不是想看看我是吃得下还是吃不下呢?”

小诚子急声道:“奴才绝无此意……只是你和殿下情谊非同一般,到底好几个月不见了……合该留下用膳才是。”

“看也看过了,该说的都写下,便这样好了。”宁晖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地朝外走,一双眼近乎贪婪地打量着四周一切景物和细致之处,“实然,这有果苑是我亲自建造……我也从未想过有一日,这会成了别人的,你可知道?”

小诚子点头连连:“知道知道,自然知道,这裏许多都是小姐亲手做的,自然不一般。”

“你知道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宁晖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站定了,看了眼小诚子,笑道,“回去吧,好好当你的东宫大总管,说不得还真能做到正四品呢。”

小诚子垂着头,轻声道:“小姐你……你不要太难受,其实不进宫……对您也好,真的很好。”

宁晖抿唇而笑,点头道:“你都知道的道理,我又怎会不知道?我这样容不得人的性子,哪里受得了宫中的那一套,若让我和那么多嫔啊妃啊争夺一个夫君,只怕我会先将夫君勒死算了。”

小诚子垂眸道:“小姐别那么说,奴才觉得您挺好……真的不错,该是配得上最好的……”

宁晖轻笑了一声,一步步地朝外走:“你别跟着我,现在我是真心不喜欢这个地方了,也不想看见你们这些人。”

小诚子红着眼站在了原地,嘴唇动了动,望着宁晖挺直的背影,心裏越发地难过。隐忍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他隐隐感觉到,今日这一别,只怕以后想再见面都会很难很难了。这几年,与宁晖朝夕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太子都要长。

西山行宫的生活,在太子和宁晖看来许是失了自由又枯燥,但却是小诚子长那么大过得最轻松自由的几年了。虽然每十日便要回京报备一次,但小诚子若有什么念想,只要打着宁晖的幌子,蒋鹰来者不拒,倒也从中占了不少便宜。

若让小诚子来选,到真心想找个宁晖这样的主子。她从不曾将小诚子当作宫人来看待,不会像蒋鹰那样苛责,她会不动声色地护短,维护着小诚子仅剩不多的自尊心,甚至从不曾呵斥过一句。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体贴,是小诚子长那么大感受到的最让人舒服的温暖了。

小诚子出自太后宫中,自小被总管带在身边亲自调|教,是太后原本打算送到蒋鹰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当年蒋鹰选择小诚子来西山时,太后也有些舍不得,可最后还是拗不过蒋鹰的执意。小诚子虽一心一意地帮蒋鹰做事,可他心裏也是真心想对宁晖好。他自小在宫中长大,见多了那些污秽和艰难,也见过许多人凄惨的下场。若入了宫,莫说是个妃子,便是太后也不见得过得开心,到最后为了自保和许多的不得已,有几个还是原本的自己。

宁晖这样的性格,又将情爱看得这般地重,哪里会适应宫中的生活。太子现在宠着爱着护着,或许也能开心几天,可红颜未老恩先断,莫说是后宫,便是这世间哪有那么长久的情爱,到时候还是不一代旧人换新人。失了宠的女子,哪个过得好?便是受尽宠爱的女子,哪个觉得安全?

小诚子自小便知道自己是勇毅侯的人,自然对他的性格和习惯了如指掌。这些年西山之行,让小诚子看明白了勇毅侯对宁晖的心意,与其选择做个侧妃入宫,倒不如随着蒋鹰的意思来,不让宁晖进宫。如此,将来还有别的选择的机会,不管如何艰难,总归比入宫来得好,且勇毅侯的为人和自尊心,绝不会勉强宁晖或是做出强抢的事。不入宫,宁晖的将来定是会很好很好吧。

小诚子的脚步却如扎根一般站在了原地,一眼不眨地望着宁晖即将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眼泪一颗颗地落下:“小姐保重啊!”

宁晖并未回头,抬起了一只手,在空中挥了挥:“你回去吧。”

小诚子听见这一声,再也克制不住捂住了双眼,眼泪还是透着指缝落了下来,呜咽道:“小姐!以后奴才不能照顾您了,您自己要多保重才是……可别再犯傻了……”

宁晖仿佛听见了小诚子的自言自语,在即将出门时,站住了身形回眸看了一眼,笑着点点头。转身间,消失在门廊处……

小诚子垂着头回到了院中,萧璟年已是移至外间,正被翠微伺候着用膳,他见小诚子进门只是下意识地抬了抬眼,当看见小诚子有些红肿的双眼时,心裏几乎是下意识地突了突。小诚子虽是专门用井水洗了脸,冷敷了一会儿眼才回来,可因皮肤较白的缘故,双眼依然肿得像个桃子。

萧璟年注视小诚子许久,疑惑道:“你怎么了?……宁晖是不是回来了?”

翠微执箸的手抖了抖:“殿下尝尝这个,是皇上昨日着人送来的。”

萧璟年推开了翠微横在眼前的手,看向小诚子:“本宫问你话呢。”

小诚子耷拉着脑袋点点头:“辰时刚过,沈小姐便来了,一直等到方才……才离开。”

萧璟年豁然起身:“为何不叫醒本宫,宁晖人呢?还不快请回来!”

小诚子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奴才本是打算叫醒殿下的,可小姐却心疼殿下这些时日的劳碌,不许奴才吵您,自己坐在外间……奴才一直陪在左右,等了近两个时辰……”

萧璟年好看的眉头紧蹙一团:“为何方才不说!为何不报!你们这群奴才!端是油滑!宁晖是外人吗?!她还用等吗?还用通报吗?!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让她等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

小诚子侧目看了一眼翠微:“殿下醒来是个什么情形?奴才怎么敢让沈小姐进去?她是个什么脾气?眼里哪能融进去沙子……奴才又怕她走了,自然要在一旁守着,可您一醒来便……便和翠微姑姑说话,奴才哪里有机会和您说这些?”

萧璟年心中终于明白自己方才忽略了何事,他抿了抿唇,慢慢地坐回了原地,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她说什么了吗?说什么时候还来吗?”

小诚子摇了摇头:“没……她走时,只说以后让奴才好好伺候您。”

萧璟年习惯性地摸着脖颈间挂着的小金佛,却并没有摸到熟悉的触感,片刻后断掉的赤金链被拽了下来。萧璟年怔愣地望着手中的东西,许久许久回不过神来:“本宫的金佛呢?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本宫的东西!”

小诚子没有说话,看了翠微一眼:“奴才今日还未曾近身伺候。”

萧璟年怒然看向翠微:“本宫的金佛呢!昨日还有呢!”

翠微忙跪下身去:“殿下恕罪,奴婢不知,方才并未注意这些……”

小诚子谨慎地看着萧璟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似乎是……是小姐拿走了,不过小姐有给殿下留下书信,殿下要不要先看看?”

“还不快拿来!”萧璟年见小诚子起身,想也不想,便起身跟在了小诚子后面,当看到书桌上的金玉簪时,他的瞳孔缩了缩,“不许动!本宫自己拿!”

萧璟年快步走到宣纸边上,先是拿起了金玉簪,当触及那熟悉的花纹时,他的手便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当看到宣纸上写的东西时,萧璟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紧锁着,一下下抽着疼,心口像破了个窟窿。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萧璟年站在原地许久许久,感觉一阵阵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几乎要站不住身形,他的手紧紧捏着手中的金玉簪,深吸了一口气,冷笑连连:“好好好!好个沈宁晖!好个反目成仇!好个亦已焉哉!竟是能狠心如斯!狠心如斯!”

萧璟年双眼通红,苍白的唇颤抖着,伸手想扔掉手中的发簪,可却在半途中,再次攥紧在手心,紧紧地。他的脸比手中的宣纸还要惨白几分,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发着抖,几次哽咽从喉咙中发出几分宛若悲鸣的音调,转眼间,眼中已溢满了水雾。他喘着粗气,几乎不能压抑心中那种剧痛,打掉桌上所有的摆设,一双蓄满泪水的凤眸通红似血又漆黑如墨,深不可见,仿佛有浓重的阴云压抑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萧璟年咬着唇许久许久,才将蜂拥而至的泪水压了回去,他又喘息了片刻,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来人!去将沈小姐请来!”

小诚子看着这般的萧璟年,愣了许久都回不过神来:“殿下息怒,小姐是个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不如缓一缓,您和小姐都冷静几日,再作打算!”

萧璟年怒声道:“现在立即就去!便是听你们的缓一缓,缓出了这般的变故!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将她给本宫带回来!”

小诚子不敢再辩,慢慢起身:“殿下少安毋躁,不如您换一身衣袍亲自去……便当去看看沈太傅……”

萧璟年几乎要被手中的发簪烫伤了。这一通急火发下来,只觉得耗尽了心神,站都站不稳:“伺候的人呢!都死了吗?!”

小诚子忙让人进来,扶着萧璟年朝卧室走,伺候梳洗的人鱼贯而入。不想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殿下!殿下!不好了!”怀德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喘着粗气,“殿下,御林军来报,皇上坠马了!让您速去草原见驾!”

“什么?何时的事?”萧璟年尚未坐稳,便听到这番的消息,有些喘不过气。

报信的御林军跪在下首道:“具体的事,末将并不知情。”

萧璟年听闻此言不禁勃然大怒:“御林军和锦衣衞都在做什么?!那么多人看着,怎么还能让父皇坠马!”

御林军小声道:“御林军与锦衣衞一直伺候左右,皇上是突然从平治的马上摔下来的,旁边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统领大人已派人去京城通知蒋同知了。”

萧璟年听到从平治的马上摔下,心裏就一阵阵地发冷:“父皇伤势如何了?鹰弟不是一直在西山吗?何时回的京城?!”

御林军道:“今晨沈太傅因沈公子身体不适,前来告假回京,皇上很是担心太傅,那时同知大人正陪皇上用膳,皇上挽留不住,便让同知大人护送沈太傅一家回京。”

“那沈宁珏昨日还好好的,宁晖刚才来这裏……”萧璟年揉了揉额头,总感觉有什么不妥,似乎忽略了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想深思片刻,却觉得头疼欲裂。

翠微站在一旁,轻声安抚道:“殿下不必心急,皇上定会吉人天相。”

萧璟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虽是告诉自己不要慌乱,可许多不好的预感已涌上心头:“小诚子快将行宫内所有的太医都宣来,与本宫一同过去!记住,不要声张!”

小诚子忙应道:“奴才这就去。”

萧璟年想了想又道:“顺便问问沈公子的身体如何了,看看太傅走了没?若是没走,便让他和本宫一起去!”

小诚子点头连连:“奴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