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霍奥这样爱憎分明的人,罗澜是非常喜欢的,但是他也不愿谈论太多,又说了几句后,他拿着酒杯向摩穆恩走去,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摩穆恩大牧官,我敬你一杯。”罗澜笑意盈盈,伸出手去与对方轻碰了一下酒杯,裏面的酒液却半滴也没有洒出。
或许是今晚前来奉承和献媚的人太多,摩穆恩并没有仔细看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就仰脖将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罗澜双目一寒,也同样将自己手中的酒喝得涓滴不剩,他仿佛漫不经心地指着对方的手上道:“大牧官阁下的这杯戒指很别致,想必很有来历吧?”
“算你眼力好。”摩穆恩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他夸耀似地说道:“这枚戒指是我的导师从一个被杀死的盗贼手中夺来过的,知道么?那盗贼身手还真高明,当时杀死他的时候我导师还很惋惜,说再过十年,此人可能又是一个盗贼大师。”他虚晃了一下脚步,向旁边的人举了举酒杯,晃了晃脑袋,得意道:“哼,还不是一样死在我导师的手里。”
罗澜心头如被锤击,脑中轰的一下,只剩下一个念头——罗美尔斯死了?
不,这绝不可能。
尽管早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他的手指仍然再次颤抖了起来,他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冷静,要镇定,脑海中一幕幕的景象像暗室中的放映机一样在眼前滑过,画面中,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正满不在乎地挡在罗澜的身前替他抵挡那迅如毒蛇的长鞭,身后是一道道豁开如嘴巴的伤口。
瀑布之下,他不厌其烦地指正自己动作的得失,一遍遍纠正自己已经变形的招式。
树荫里,他畅谈着美女和美酒,诉说着大陆的趣闻。
丛林中,他一刀结果了正把自己扑在身下的魔虎,衝着他眨眨眼睛:“师弟,今晚吃虎肉。”
……
当时,自己这具身体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高明的武技让老师也赞叹不已,他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那枚戒指活生生地套在面前此人的手指上,刺痛着罗澜的眼睛。
它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因为这是罗美尔斯从不离身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脱下来过。
他曾经开玩笑地说过:“师弟,如果有一天你看见它带在别人的手上,那么别来找我啦,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嗯,很彻底的死了,说不定连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哈哈……”
腐烂了么?罗澜黯然垂首,可是转瞬间,在满腔的悲怒过去之后,他的胸膛里又腾腾的燃起复仇之火,两道灼灼的冷芒已经化做利刃刀光,仿佛要将面前的人活生生地劈开。
杀死你的人必须死,不管他是谁!有什么背景!
罗美尔斯,你就等着我把他们一个个送下地狱来陪你吧!
我知道的,你只选择会去地狱,只有那里适合你。
他吃力得转过沉重无比的身躯,僵硬地一步步向座位走去,现在不能着急,他要忍耐,他是一个盗贼,一个伪装盗贼,要达成自己的计划,必须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将敌手一个个推入深渊。
而他并没有注意,此时的另一侧,他的举止引起了一双明亮眼睛的注意。
黛芙妮在人群中看到的罗澜是一个孤单的身影,他离索的情绪在欢快的人群中很是突兀,而且他是全场至今没有和自己打过招呼的一个人,她刚才在百丽儿口中听到了对此人的描述,赞赏有加又愧疚不已。
况且刚才那一瞬间冰冷的感觉她相信那不是错觉,所以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对方。
究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不禁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玉容无波地移步到了那里,轻轻道:“蓝顿牧师,你好像脸色有些不对。”
罗澜将头抬起,淡淡一笑道:“是么,那可能是喝醉了。”
黛芙妮浅浅一笑,美目深注道:“可是依我看,蓝顿牧师可能是这裏最清醒的人。”
罗澜心头重重一跳。
这时,周围一些贵族子弟又忍不住走上前了与黛芙妮攀谈,还用嫉妒和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罗澜。
这名女神官波澜不惊,对于众人的献媚和吹捧,她只是报以淡淡一笑,或者礼貌的回答几句,澄澈透亮的美眸中即使人不觉她拒人千里,也不显得她特别亲近。
这是个主观很强,有着自身立场的女子,是什么的环境才造就了她今时今刻的禀性呢?
想必这和她的导师也有关联吧?
想起黛芙妮的导师,罗澜猛然想起,她不和摩穆恩是师兄妹么?
复雠的欲|火并未熄灭,它只是在罗澜的心底里深深埋藏,从裏面蔓延出了一株复雠的毒藤。
贪婪得注视着黛芙妮完美的侧脸,罗澜阴冷地拿起深红色的酒杯慢慢放到唇边,一个恶毒而残忍的计划在脑海中萌发了。
而且,有很有挑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