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罗澜先前预想的那样,由于乌坎伊的死亡,他的两个继承者开始了势均力敌的争斗,穆克在统领衞队的年轻军官中素有威望,而米兹则是得到了家族中老一辈人的支持,这场风波虽然愈演愈烈,但是很显然双方都在有意识的克制,因为他们很清楚想要把对方在短时间内消灭是不可能的,反而会给其他野蛮人以可乘之机,所以都在加紧稳固自己手中的那点权利,而不是花费精力拼斗内耗。
耐托蒙德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从桌上拿起一杯咖啡淡淡品了口,顺势遮掩住了他愤怒的嘴型。
可是那表面上看起来仿佛毫不在意表情落在了马歇尔队长的眼里,不由得产生团长变得更为高深莫测的想法,他由衷地佩服后者那一等一的涵养和深沉的性格,即便在最重要的棋子失去了控制后,也仍旧是不慌不忙,他又联想到了自身,暗叹了一声,何时自己能才达到这样的高超境界呢?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啪”的一声,瓷质的咖啡杯被是摔碎在了地上,马歇尔惊讶地看到尊敬的团长突然站起身,阴沉着脸在室内走来踱去,额头上青筋直跳,那副模样似乎正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
马歇尔呆呆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回事,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意,甚至在眼神中泄露出了几分鄙夷。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幸好,耐托蒙德仍然处在愤怒和疑惧之中,没有闲心来关注这位自己最信任下属的表情,如果他一旦得知后者心中此刻真正的想法,想必乌坎伊统领就不会一个人走得那么寂寞了。
耐托蒙德烦躁的不仅仅是自己辛辛苦苦安排了十几年计划被破坏了,而是北瑟冷城中的势力变得更为复杂了。
他原本早已估计过,兽人袭击北瑟冷城的先头部队绝对不会很多,统领衞队在预先有所防备的前提下足以抵挡住第一波进攻,然后再在穆克的配合下让野蛮人冲在第一线,当他们力量消耗殆尽时,自己的骑士团再杀出来,就能一举清除所有的障碍,从而占据北瑟冷!
他曾在梦中无数次体会站在城头俯瞰伯利恒的场景,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把他即将变成现实的美梦生生敲得粉碎!
而且令他郁闷的是,尽管他有心帮助穆克铲除竞争对手,但是现在这兄弟两个人是视线关注的焦点,如果自己动手却不得不忌惮其他虎视眈眈的野蛮人,更何况,如果不付出一定的代价,米兹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兽人进攻在即,他也不想因此而过分消耗自己有限的实力。
耐托蒙德愤怒地想到,这件事只有可能是那个教牧大人干的!因为行刺乌坎伊的计划他只向后者透露过,其他人没可能这么凑巧的把握住这个时机,这是早有预谋的行动!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的了我么?耐托蒙德重重哼一声,这把正在胡思乱想的马歇尔吓得浑身一颤,背上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对!”
耐托蒙德皱起了眉头,他终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更何况,他手中还握好几张王牌没有打出来,胜负还没有真正决出,不过此刻他突然想到的是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他先前在双刃骑士团总部编造的那个计划其实是为了传递给罗澜一个错误的信息,那就是刺杀乌坎伊是为了消灭统领衞队,如果对方答应合作,那么顺便和统领衞队联手一切将其消灭,如果不答应,那么他一旦动手在对方看来也只会认为是自己沉不住气,乐得作壁上观,而不会急于跳出来阻止。
可是现在看来,对方非但没有采信这番说辞,反而一直在暗中关注和破坏着自己的行动。
那疑问来了,杀了穆克不是更加简单么?为什么非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制造出眼前这样一个诡异的局面呢?
仅仅是因为顾忌自己恼羞成怒么?耐托蒙德摇了摇头,在外人看来,骑士团或许人多势众,可是他心裏清楚地知道,以目前自己所展示出来的那点微末实力,根本就不会放在那位教牧大人的眼里,那么这番举动就很值得深思了。
在苦苦思索了许久之后,在耐托蒙德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之所以不杀穆,莫非,是这位教牧大人并没有放弃与自己合作的打算,这才留有一分余地么?
合作?为什么合作?
念头一转到这个上面来,他的心中就自然而然地想到难道对方已经知道了兽人即将入侵的消息么?
在目前的局势下,北瑟冷周围的每个势力如果不联合起来,那的确是无法抵挡兽人军团的。
所以正确的答案是,对方在把自己逼到不得不与之合作的地步上来!
耐托蒙德顿时大为震惊,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位教牧大人的心机实在是深的可怕。
他闭目沉思了片刻,觉得此刻仍有必要确认一下,于是从桌案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份羊皮卷,道:“马歇尔队长,把这个送到兰蒂斯顿教牧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