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红色的房间。四面染成了鲜血般的颜色,是间会经眼球而侵蚀精神的房间。朴素的桌子上展开着棋盘。盘面上,几枚棋子复杂诡异地蠢动着。丑恶的消灭与出生还在不断继续。在数量形成的潮流中,处处可见民众棋子游行的模样。在远处,一部分化作了暴徒。但是,盘面上还有两枚正在制止的棋子。两枚不同阵营的棋子彼此面对着面。双方都是女性棋子。一边是人类头像,另一边是蜥蜴头像。棹人和小雏观察着这两枚棋子,但她们一动不动。双方只是开始谈话了。盘面上听不到声音,但棹人和小雏都知道是这样。那里仿佛很近,却比世界尽头还要遥远。所以,什么声音也传不过来。即便如此,棹人和小雏还是直管竖着耳朵。两人默不作声。因为,周围非常安静。非常的非常的安静。***「受难这个词……我觉得与你更配喔?」阿奎那的妻子平静地开口说道。伊丽莎白眼睛眯了起来。通常,亚人的年龄难以从外表来推测,但从她外表看上『并不年轻』。证据便是,她身上一片片闪耀着光辉的红色鳞片。那些鳞片中有几片已经变质,超越了原本材质的硬度,酷似『砂之女王』遗骸的变化。这便是即使在第一级纯血民中也拥有更加纯正之血统的证据。阿奎那叛变后,其妻子未被告知具体情况便被留了下来。但是,这位本应与事件无关的女性却拒绝接受讯问。就算这样,谁都没能够对这位女性强行逼供。她血脉比自己的丈夫更纯正,地位也更高。也就是说,她在亚人的上流阶层中都是少有之人,真正的贵人。但面对这样的人,这回伊丽莎白这回却投以直白的讥讽。「不,这称号就让给你吧。如今,你丈夫成了『世界公敌』——叛变兽人与人类,投靠了混血种方面。这是场愚蠢鲁莽的赌博,可谓是拘泥于纯血而做出愚蠢选择」「小小人类,别太自作聪明嘴上无德」红蜥蜴头女性呢喃了一声。伊丽莎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说了什么。对方的声音,就是如此温润风雅。阿奎那妻子不忘身居高位之人的稳重,接着说道「你也很清楚吧,『拷问姬』——教会的武器,可怜的罪人,『狂王』的恋人」「嗯?有些地方令人在意,但您继续」「人类是『无自觉的排异主义者』,且鼠辈比比皆是。人类终有一天会驱逐其他种族。就算不叛变,到头来结果还是一样。既然如此,索性选择救助人质,维持种族延续,这才是可贵的选择。人类也有脸断言这是愚蠢的选择?简直可笑」亚人女性微笑起来。她的语气犹如抚摸脑袋的手掌一般温和,却犹如割开肚子的匕首一般尖锐。她眯起金色的眼睛,问心无愧地断言道「没错,我为我丈夫感到自豪」世界公敌的妻子,做出这样的总结。话到这里就断了。没有后续。贵人再度背过脸去。伊丽莎白摇摇头,静静地改变表情。接着,『拷问姬』缓缓开口「不,那种事,余丝毫不感兴趣」「————!」伊丽莎白自己也明白,这句话说得过分随意,极其无礼。阿奎那妻子再次转过身来。伊丽莎白伸出手,不等对方发出惨叫便掐住她鳞片包覆的喉咙。手指仅轻轻地顶在上面,没有施力。相对的,伊丽莎白让花瓣成圆形展开。阿奎那妻子惊讶地睁大双眼。亚人不熟悉魔法,但有些事还是很清楚的。『拷问姬』乃是离不开鲜血、锁链与花瓣缭绕的罪人。切断动脉,砍掉脑袋对她来说都形同儿戏。就这么摁着亚人女性的要害,伊丽莎白点点头。「你的愤怒也好,担忧也好,都很对。『末日』也好,反叛也好,都是人类信仰导致的失控促成的。但是,你们同样对混血种一贯采取排异态势,拒绝他们的庇护请求。『谁都相信自己是对的』。这次的危机便来源于此」「——你……」「旁观同样有罪——但人类已经不值得相信,这件事余承认」「哎呀,重点部分倒是明白呢。既然如此……」「但那些才根本无所谓」伊丽莎白温柔地微笑起来。此时,阿奎那妻子的表情头一次紧绷起来。不知她直觉究竟好还是不好,尺度十分微妙。她总算是察觉到了。『拷问姬』,正怒不可遏。伊丽莎白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坚定地说道「余,为濑名·棹人感到自豪」阿奎那妻子露出感到不可思议的神情。那个名字跟现在的话题毫无联系,但对伊丽莎白而言却无比重要。毕竟,她的正义是超越善恶,超越道理的。「喂,你想过吗?」「想过、什么」「是谁守护了这个世界?是谁让愚昧的羊儿们存活下来?是谁为此当了祭品?是你丈夫吗?不会吧?」——你们一个个……都少开玩笑好吗?愤怒令伊丽莎白之间颤动,但她手本身并未施力。为避免伤到阿奎那妻子,『拷问姬』一直『非常小心翼翼』。「你也好,你丈夫也罢——包括亚人的纯血主义,混血种的悲叹,三种族的各种企图,对余来说都无所谓。余啊,只想着『尽量拯救大多数只顾活命的蠢货们,以及这个世界』……仅此而已」「……这话,这想法不相当矛盾吗?」「是啊,当然啊。但是,曾有个人不憎恨,不哀叹,宽恕了一切丑陋。既然如此,余也不许那样——因为,余发自肺腑为那个白痴感到自豪,爱着他」话语自然零落。嗯?伊丽莎白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她开始思考,反反复复地回味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最终,她静静地领会到了。确实是这样。就像对挚友、弟弟、哥哥、恩人,对温柔、愚蠢、无可救药的那个人,爱着值得去爱的人那样……「伊丽莎白·蕾·珐缪爱着濑名·棹人」瞬间,滚烫的泪珠顺着伊丽莎白的脸颊滑落,但她没有理会。因为那种东西,对『拷问姬』来说……终究毫不相称。***「————所以,交代吧」伊丽莎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命令对方。贵妇人的金色双眸,注视伊丽莎白。对着在被留下的亚人中唯一还保持沉默之人,『拷问姬』淡然地继续说道「阿奎那·阿尔法贝德的夫人,你若因为懂得爱而选择沉默,那就这样也好。余因为懂得爱,一定会把你撕碎」「……你知道我是谁,敢这么说话?」「嗯,亚人一级纯血民,贵族中的名门中人。对这样的贵人严刑拷问是怎样的行为不言自明。但是,你凭什么这么悠然自得?你才是把余当什么人了?背负罪业才叫『拷问姬』」——余不杀你,只试试『你能承受到什么地步』。『拷问姬』毒辣地冷笑道,令红色花瓣旋转起来,同时明示一条活路「在此之前,你有什么该说的,说出来就对了」「——无礼之徒」嗙,一个硬邦邦的声音。伊丽莎白的手,被阿奎那妻子挥开了。贵妇人的手指被花瓣割开浅浅的口子。『拷问姬』倒愣是顺应对方无力的抵抗,消除了其余的花瓣,也把手从鳞片包裹的喉咙上拿开,静静地站在原地。高傲的女性开始调整呼吸。阿奎那妻子出色地按捺住恐惧,开口说道「事先声明」「什么?」「我有自信,被折断一根小指骨就能撬开我的嘴」「该说得那么优雅吗……这话」伊丽莎白露出想吐槽的目光。她身上自然而然出现的槽点实在太多了。但不知为何,她叹了口气,优雅地止住流血的指尖,调整好态度。贵族阶级的亚人再次直面『拷问姬』,轻声说道「伊丽莎白·蕾·珐缪——你自称『懂得爱』对吧?」那又怎样?伊丽莎白歪了歪脑袋。身为妻子又身为母亲的女性,金色双眸中顿时露出认真的光芒,完全没把『拷问姬』当回事一般,大放厥词「『宣称懂得爱的人,不会作践他人的爱』。所以你给我发誓。丈夫他犯下滔天大罪,我不奢求能放过他。但是,在找到我孩子们的时候,不要抛弃他们」「你这是……与其受刑交代,干脆选择交易的意思?出于对纯血的固执?」「不,是出于身为母亲的爱。让他们受伤……让他〔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