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上20：30至21点，红军的空军集团军，只进行了一次稀稀拉拉的轰炸，连同城外的炮火覆盖，也是有一阵没一阵！最后，居然慢慢地停了下来！

刘云的战地指挥部。

“好啊！苏联鬼子长途奔袭，弹药终于快要消耗完毕了！”傅系的新军军长刘万成，恶狠狠地道：“快把部队开上去！”

这种高强度的轰炸、宽覆盖面的炮火急袭，需要巨大的弹药消耗！即使是在中国战场上的美国空军，也无法满足这种急剧的后勤补给。

“慢！事情没那么简单！”刘云及时叫住了那些准备按部就班的参谋们，想了想说道：“如果红军真的弹药匮乏了，就决不会再消耗仅存的物资，也不会主动进攻！”

如果不是知道历史的底牌，刘云恐怕也会相信苏联红军真的就只有那么“三板斧”！事实上，苏联这种粗放型的工业化国家，还不会将这种程度的弹药消耗量看在眼里！

“那么，司令员的意思是（有时候赵延会不自觉地称刘云為司令员）？”赵延发现刘云始终盯着一幅巨大的哈尔滨市区地图，这是日本人留下的、尚未完成的城内规划地图，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上心头，失声问道：“你要把他们放进来打？”

城内倒还有十八万人，其中建制完整的有十五万人，但是，这种引狼入室、不顾敌我伤亡的战术，并不利于持久战！而一旦部队消耗太大、中央和苏方的交涉又没有结果，哈尔滨守军将无法突围！

刘云迅速转身，在地图上比划着说道：“放弃东江站、松普、四方台、前张家店……”

虽然八路军的战术中，从来没有“死守”这两个字！但是，哈尔滨这座无法长期坚守的城市，根本不能放弃！现在摆在抗日联军面前的，是要么主动出击消耗红军的有生力量，要么在红军前仆后继的攻势中被消耗殆尽！

参谋部内迅速安静下来了，良久，赵延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刘副参谋长，‘地失人存，人地皆存；地存人失，人地皆失’！一旦部队伤了元气，以后就不能突围了！中央也会下处分的！”

在开战之前，如果抗日联军不再哈尔滨和红军打一仗，就在全国面前不好交代，现在，联军已经和红军狠狠地干上了，政治目的已经达到！一旦谈判失败，或者情况危急，中央绝不会丢弃哈尔滨十几万残存守军和价值数亿美元的装备，短期内必然会下令突围！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刘云凑到赵延的耳边，低声、严肃说道：“无论中央下达何种命令，哈尔滨的守军都绝不能突围！而且，哪怕是城内守军要被打光了，我也不会执行中央突围的命令！”

“这是为什么？”赵延一愣，忍不住大声说道：“再打下去就是全军覆没！”

“你看看这裏！”刘云退后几步，大手“啪”地拍在另一张巨大的日式东亚地图上，“斯大林要的不仅仅是北满，而是在东北的特权、远东优良不冻港以及整个外蒙古！”

赵延看着东亚地图渐渐地陷入了沉思，数十秒钟后脸色开始显得沉重起来，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难道是雅尔塔会议……”

※※※

晚上，22点。

哈尔滨的上空，突然巨大的响起了轰鸣声，数量巨大的红军机群突然飞临哈尔滨，在夜幕的掩护下，大摇大摆地空投弹雨；城外，红军的炮兵集群，也疯狂地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发射炮弹，其密集程度达到了交战以来的最高强度！

这次，红军改变了策略，没有对哈尔滨城内所有目标同时进行打击，而是将火力集中到了守军的军事目标上——改全面打击为重点集中打击！

虽然红军的钢铁，全部倾泻到了仅有少数观察哨驻守的阵地上，但是，在这种高强度的火力覆盖下，中国军队在前线的指挥部，开始陆续与火线上的观察哨兵失去联络！

截止到凌晨两点钟，从苏联远东军区转场，飞抵哈尔滨以北野战机场的苏联红军空军集团军，几乎将哈尔滨重要地段的建筑物全部炸成了粉末！

日本人留下的坑道、地道、堡垒等工事，纷纷在大轰炸中被摧毁、垮塌，中国军队的一线部队，在红军覆盖性火力打击下的伤亡，达到了惊人的五千余人！

抗日联军的辎重损失更为严重，除了少数轻型、便携式火炮以外，绝大多数隐蔽的重炮阵地，没来得及放出一炮就被摧毁！藏匿在简略地下工事内的装甲部队，也受到了重创！

凌晨四点钟，红军开始了试探性攻击。

很快，红军在一些地区的攻势，依旧受到了强有力的阻击、部队的进展举步维艰！但是在另一些地方则变成了快速行军——没有中国士兵从厚厚的瓦砾堆探出头来！

凌晨五点钟，红军总指挥部得出结论：识破了中国人的小把戏之后，在红军高强度的火力打击下，中国军队在一些地段的有生力量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早晨六点钟，红军总指挥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和第一、第二方面军的麦列茨科夫元帅和普尔卡耶夫大将同时接到了斯大林大元帅措词严厉的电报——美国方面已向苏联人民委员会提出质疑，询问苏联在远东的战争是否合法，并要求苏联就此次军事行动作出合理的解释。

为了防止美国在远东的干涉，苏维埃最高统帅部以不容辩解的语气严厉地命令在远东的红军集群，必须数天之内完全结束这场战争！

清晨七点，苏军的试探性攻击提前结束，一线的八个红军师、七万多名士兵在坦克集群的引导下，排开战术队形蜂拥涌入一片廉墟的城内。

七点半，香坊区，残破的中国军队阵地。

数十辆被摧毁的红军坦克，熊熊地燃烧着，通红的钢板已经卷曲变形，并且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微怪叫声，数百具中、苏两国士兵的遗体横七竖八地交叉层叠在阵地上！

双方隔着一百多米、甚至只有几十米对峙，不时地有一、两枚零星炸弹带着啸叫声落下、爆炸，或者偶尔有冷枪在空旷的战场上响起！

“你们投降吧！顽抗是没有出路的……”老抗联的人在阵地各处扯开喉咙喊话。

城内守军则用日本鬼子留下的高音喇叭，大唱《国际歌》向对面发起反击！一波波声浪完全压倒了对方！

……

包括香坊区在内，苏军所有冲进城内纵深的突击部队，几平同时受阻！

但是这一次，红军最高指挥部不但拒绝了一线部队提出的，停顿攻势、整编部队的要求，而且还命令部队始终保持攻势！

火力强大的“喀秋莎”炮兵，被派上了阵地最前沿伴随着步兵作战！破坏力巨大的“喀秋莎”，带着毁灭性的火箭弹弹雨，疯狂地倾泻在了中国军队的阵地上……

随着苏军炮火反应时间的缩短，各主要地段的中国守军，已经没有时间从阵地上撤退！藏在废墟下、弹坑内的中国守军，纷纷被巨大的冲击波炸死炸伤、成建制失去战斗力！

八点钟，奉命驻守香坊区的新军，遇到了开战以来最惨重的伤亡，最终没能够顶住红军的攻势！红军坦克集群碾压着中国士兵的尸体，纷纷越过了城内的第一道防线！突入城内的红军部队，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已经孤军深入！

刘云在城内布下的八个“口袋”，包括香坊区在内，有三个被红军强行撕开，剩下的五个也频繁告急！刘云被迫动用预备队——三个老八路旅奉命开赴前线，分别协助新军堵住三个被红军撕破的“口袋”！

九点，从香坊区攻入城区内的一个红军加强旅，还在艰难地向纵深发展！但在这支红军的两翼，有坚固的敌军阵地——新春和通乡两地的中国军队，顽强地挡住了当面红军的攻势。

十一点，绥南老八路旅运动到了香坊区的后方，两个大体完整的新军师、一个新军旅，迂回出现在香坊区两翼！但是，红军总指挥部通过侦察机的报告，提前发现了城内守军不寻常的大范围军事调动！很快，数支就地拼凑的红军部队，被派往各个敌我双方的战地结合部，以确保城内作战部队的后勤补给线！

其中，一个红军加强团赶赴香坊区协助防守！

十一点二十分，赶赴香坊区的红军加强团，尚未完全到达之际，绥南旅已经完成了战场布置，并率先向当地驻守的红军发起分割包抄！

协同作战的绥南炮兵旅一个团，向红军阵地一次齐射了数百枚各式炮弹，在“轰、轰、轰……”的爆炸声中，带着巨大刺|激气味的滚滚硝烟，淹没了红军临时构筑的阵地。

炮击开始后，冷不防收到打击的红军士兵，发现有些炮弹散落地后，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辛辣气味——中国军队竟然使用了令人窒息的“毒气弹”！

渐渐地，没有防毒面具的红军士兵开始不受控制地溃退、仓皇逃窜！

数分钟后，绥南炮兵部队的炮火压制还没有完全停止，一个战车营的二十多辆坦克、装甲车，就带着“隆隆”的机械轰鸣声，和协同作战的步兵，冲向“毒气”笼罩的红军阵地！

八路军炮兵部队发射弹种，实际上并不是毒气弹，而是对人体无害的“辣椒弹”！

仅仅十分钟后，在香坊区指挥作战的红军上校，就因为作战不力而被总指挥部就地免职，副职结果指挥权之后，立刻向红军总指挥部！很快，香坊区被免职的原战地指挥官被就地处决！

增援的红军加强团陆续到达香坊区后，立刻被投入到“毒气”尚没有完全消散的阵地上！仅仅数分钟的时间，八路军开始感觉到对面迅速增强的阻力！

“哒哒哒……”冲锋枪子弹割裂空气的尖锐嘶叫声，在布满弹坑的阵地上激荡。

穿着黑军装的八路军战士，利用地上的弹坑、小山坡匍匐前进，但是，八路军中必须裸|露身体指挥部队的干部、重火力射手、炮火支援操作手，几乎无一例外地受到了红军狙击手的威胁、不断倒在冷枪下。

“轰”的一声巨响，八路军正在急速开进的一辆旧式坦克，瞬间被一大团火焰吞没了，几个紧随其后的战士也被强大的爆炸冲击波刮倒在地！

在这辆刚刚被毁坦克的身旁是十几辆被摧毁的八路军坦克、装甲车，他们或者履带被炸断，或者炮塔被炸飞，或者燃烧着熊熊烈焰！

仅仅是开战之初，八路军的战车部队就受到了重创！

八路军穷惯了，舍不得来之不易的装甲部队，剩下的数辆坦克很快退出了战场。

“同志们，哪怕没有战车部队的支援，我们也一样能取得胜……”一个正在进行战场动员的八路军营长，额头突然进裂了，白色的脑浆向四周喷洒开来。

等候命令冲锋的战士们，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巨变。数秒钟后，营教导员不顾危险，站直了身体对战士们一挥手，大声吼道：“是共产党员的跟我上！”

营教导员的话音刚落，无论是不是党员的战士，都端着枪自觉地站了出来……

一面国民革命军军旗，突然迎着密集的弹雨树了起来，大批八路军端着冲锋枪迅速从残破的战壕内涌了出来，向红军的阵地发起快速穿插分割。

这一次，八路军的炮兵，没有提前对红军进行炮火压制，而是让战士们一边冲锋一边对百米外的红军猛烈开炮。

这种违反常规操作的战术，不但需要炮兵具有极高的操作技巧，而且还需要让步兵冒着极大的危险冲锋——这对步兵的战斗意志是一个极大考验！

八路军之所采用这种极易误伤的打法，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红军的援兵将会越来越多，八路军没有时间等下去，也不敢和大炮加坦克的红军打炮仗、拼消耗。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红军为了保住阵地，也果断地采取了八路军的亡命战术！

“乌拉……”红军士兵端着冲锋枪，大声吼叫着。也凶猛地向中国军队发起了反冲锋！在红军步兵的后方，处于劣势的红军炮兵迅速占据有利地形、标定坐标，准备压制中国步兵的冲锋！

“轰、轰、轰……”近千发各式炮弹，在极短的时间内，落在彼此的阵地上爆裂！崩裂的弹片，将双方冲锋的士兵变成了一堆堆的尸体！

八路军飘扬的军旗，不断出现透明的弹孔，正在冲锋的战士们，纷纷中弹倒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对面的红军更惨、伤亡更重，除了炮火完全处于劣势意外，服色鲜明的红军下级军官，近距离支援炮兵，机枪操作手，频繁被中国狙击手击毙。

中午十二点左右，老八路与苏联红军全线接触，进入了激烈的肉搏战！

在短兵相接、冲锋枪与冲锋枪的较量中（轻型近战武器差别悬殊不大），炮兵完全失去了作用！两支军队将最终依靠经验、勇敢、战术组织和协调来决定胜负。

弯曲、齐肩高、不时有泥士崩塌的残破战壕内，一队数十人红军的指挥官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士兵“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收不住脚一头撞倒了前面的士兵。

战壕对面，突然出现了差不多一个排的八路军战士，黑洞洞的冲锋枪枪口正对准这边。双方愣了一秒钟后，几乎同时卧倒在地，“哒哒哒……”的冲锋枪枪声瞬间响成一片。

双方靠前排的指挥官，几乎同时被密集的弹雨打成了筛子！

一枚“丝丝”冒着白烟的手雷，翻滚着丢入了八路军人群中。

“躲避！”一个八路军老兵一声大吼，从地上抓起一块薄薄的模板，扑向还在地上打着转的手雷。“轰”的一声巨响之后，老兵被重重抛出战壕外达七、八米远，碎裂的木板和弹片全部插入了老兵体内！

“轰、轰、轰……”手雷接二连三爆炸后的冲击波，带着战壕内的泥土和血肉，冲上了半空中，早已不堪重负的破损战壕，随着手雷连续爆炸，开始大段地崩塌。

呛人的硝烟中，一个站在后排的红军士兵，浑身是血地从地上爬起来后，看了看只剩一点皮肉的左臂，突然一声怪叫转身就逃！

……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双方在香坊区的争夺趋于白热化！

红军和抗日联军围着士坑、高高耸起的瓦砾堆，甚至是一堵破损的墙壁拼死争夺，在相距不到十几米的地方，用上了手雷、火焰喷射器、炸药包等有可能伤及自身的武器！

甚至，弹药打光之后，就用匕首和刺刀！

在硝烟弥漫的争夺战中，双方的作战意志都极为坚定！为了炸毁对方的火力点，不时有士兵不惜使用炸药包与对方同归于尽！少数地域打得只剩下一个伤兵，依旧还在猛烈开火！

……

十三点，红军加强团被绥南旅艰难分割，但是，在香山区外围阻援的一个团，开始与第二批到达的红军援兵激烈接火！情况开始变得越来越危急！

十三点十分，刘云的战地指挥部。

“刘副参谋长，前面发来电报，他们已经顶不住了！”机要参谋拿着电报的手，有些轻微发抖，“司令员，我是绥南旅裏面出来的，如果他们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是不会发这种电报来的！”

号称“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绥远老八路，从来都是傲气冲天，如果不是冷不丁第一次承受这种巨大的压力和伤亡，是决不会隐讳地提出撤退的要求！

“他们长期在美军机群的掩护下作战，已经变得娇气了、养成了打‘顺手仗’的习惯了！”刘云满是黑色油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片刻后，又生硬地下命令道：“谁也不准提撤退的事情！告诉他们，即使是部队打光了、还可以重建番号，但如果完不成任务，撤销番号！”

刘云何尝不知道老八路的能耐和傲气，但现在已经成骑虎难下之势、容不得后退！

包括香坊区在内的其他八个区，突入城内的四个红军师，被中国军队团团包围。

而在另一边，通过敌后地下组织在苏占区的秘密汇报，自从早晨苏联的机群倾巢出动返航后，北满地区数个野战机场的苏军机群，到现在为止尚还没有起飞！来回奔波的几乎都是运输机群，它们正源源不断地从苏联远东军区运来弹药、油料、甚至是淡水！

也就是说，红军作战机群的后勤补给，发生了严重的问题，并且在短时间内难缓解！

在这段宝贵的时间内，抗曰联军完全可以在市区内，来一次大歼灭战，消灭突入市区的其中一股、或者数股红军！

下午十六点，绥南旅配以一个新军师一部，以绝对优势兵力，对红军实行大胆的分割包抄战术，迅速、成建制地歼灭了当面的红军加强团（四个营）！

这也是绥南旅第一次遇到这种残酷的战斗，第一次打得只剩下四个营！

绥南旅与后续新军一个师换防后，战地指挥部立刻按照刘云的指示，用散了建制的新军先给绥南旅补充至满员！

截止到十八点为止，因为香坊区的失而复得，而使“口袋”内的红军成了瓮中之鳖！

包括香坊区在内，中国军队团团包围了分成八路，孤军深入城区内的红军四个师！在外围，数个红军师的援军，被中国军队死死地挡在口袋外！

被红军用“喀秋莎”耕犁过后的阵地上，中国守军伤亡惨重、有生力量被急剧地消耗，但是，中国军队的援兵，总能迅速出现在满是硝烟、发烫、如同废墟般的阵地上！

二十点，冲入城区内，和中国军队打成犬齿交错的八股红军，纷纷拒绝了红军总指挥部的空中支援——在这种狭小的阵地上，既无法派遣更多的部队参战，也无法在夜晚的情况下，大面积地投掷炸弹，否则很容易导致大范围的误伤！

但是，被围红军却要求空军集团军紧急空投弹药！苏式武器的弹药消耗非常大，在后勤线被掐断的情况下，被围红军的弹药开始匮乏！

二十一点，被中国军队包围的四个红军师中的一个，在友军的拼死接应下，艰难地撒出了战场！但是，这些花费了巨大代价撤出来的部队，不但辎重损耗了大半、人员伤亡惨重，而且军心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参战的高级红军将领对哈尔滨战事丧失了信心！

二十二点，被中国军队包围的另外三个红军师，不但没有脱困，反而和红军总指挥部纷纷失去了联系！

凌晨，香坊区。

“轰、轰、轰……”“喀秋莎”火箭弹隆隆的爆炸声，将当面阵地上的中国士兵炸上了天，然后在炮击尚没有完全停止的情况下，红军士兵完全不顾被己方炮弹的误伤，就拉开了队形，大声喊着“乌拉”，用粗糙的人海战术发起了冲锋！

因为红军炮击、步兵跟进的时间大为缩短，中国军队的后续援兵终于晚到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香坊区的主动权易手！

随后，红军迅速清理了占领区的伤员和俘虏——排成一溜全部枪毙！

虽然红军的军纪严苛，但是苏联连年内战，青壮年男子战死极多、兵源匮乏，所以很多犯人也被拉入了军队，其军纪并不好，集体枪杀战俘并不稀奇！

零点，红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艰难地击溃了香坊区的中国军队，但是，红军惊讶地发现，迎面而来的中国军队，竟然使用“喀秋莎”，对自己进行了猛烈轰击！

红军的援兵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从香坊区冲入城内的红军一个师，已经不存在了！

早晨六点，包括香坊区在内，红军三个师的近三万人，已有一半战死在哈尔滨城内深处。接近傍晚的时候，最后一支在城内孤军奋战的红军师，终于力竭被中国军队彻底消灭！

至此，长达两天的大会战中，至少有五万中国守军被红军消灭，并且还抓获了一百多名中国俘虏。而红军自身伤亡则达到了惊人的近四万人，并被迫全面停止了攻势！

红军的巨大伤亡，给了红军总指挥部一记响亮的耳光！包括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在内红军高级将帅，开始高度重视城内的中国军队！

根据战场的反馈、红军总指挥部的推断，城内大概还有十万残存的中国守军，也就是说，彻底击败中国军队，至少要三天以上的时间，彻底肃清零星的抵抗力量，至少还要一个星期！

而红军本身，也至少还要付出三万人以上的伤亡！

※※※

王兆区，战地指挥部。

刘云走在满是硝烟味、曾经大战后的废墟上。

地上到处都是敌我双方士兵尸体和破碎的枪械，疲倦的战士们来来回回清理战场、收集装备。

藉着战场的余火，刘云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弹片，上面有一行英文字母——这是美国援助苏联的弹药。

“打一个日本甲等师团也没有这么难！”刘云看了看差不多要散了建制的部队，忍不住一声轻骂，“这帮老毛子！”

红军的大部队，兵分数路，攻入哈尔滨核心市区之后，虽然抗日联军做了积极部署，但并没有完全堵住逃窜的红军。一个红军师左冲右突，硬是从指甲缝里逃了出去！

直至后来因为红军弹药消耗殆尽，而且兵力高度分散，联军才勉强挡住了剩下的三个红军师——随后，以至少五倍以上的绝对兵力优势将其逐一碾碎。

“你们不应该来，更不应该将枪口对准我们，因为我们是同志，是阶级兄弟，是信奉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数名中央代表团的同志，在昏暗的簧火下，对挤成密密麻麻、差不多有半个团的红军俘虏，用俄语大声说道：“这裏是中国的士地，你们在中国的士地上向中国的同志开火，屠杀信奉马克思主义的同志……”

片刻后，中央代表团的同志，在临时战俘营地带头唱起了《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红军战俘被迫乱哄哄地跟着唱了起来，其中倒有大半是在鼓噪！

“待会儿，把所有红军战俘全部放回去！”刘云看了看那些神色各异的红军俘虏，想了想，又对小五吩咐道：“不要让部队发现，要在天亮之前悄悄地放走。”

在城内围歼红军的过程中，抗日联军军队杀红了眼，就连老八路也不讲究劝降了，对顽抗到底的红军士兵，发现后就立即开枪射杀！

所以，在战争尚没有结束的时候，就把红军俘虏放走，这会严重损害部队的士气！

“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几天几夜没睡觉的小五，心情也不好！

红军恣意炮轰回城的中央代表团之后，“阶级兄弟”情早已变成了无边的怒火！至于被俘红军士兵参差不齐的难听歌声，更是觉得难听、刺耳！

刘云看了看小五，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原来看书的时候，以为苏联红军，是依靠残酷的军纪维持战斗力，现在才知道不全是这样！他们的战斗力，实际上也是来自信仰！”不待小五满脸惊讶地说话，刘云又立刻转移了话题，吩咐道：“红军对俘虏的处罚极为严苛，放他们走，实际上也是为了瓦解红军的士气！”

此次放走俘虏，除了瓦解苏军的战斗意志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中国军队的败局已定！

哈尔滨的地形处于松嫩平原上，周边没有任何山区及湿地，而且市区内当时木制结构的房屋占了一半以上，除了工事群以外，民用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物不足百分之十。

也就是说，哈尔滨是一个极其适应机械化突进的城市，根本不利于长期坚守！而城内外的那些防坦克壕、堤坝，也管不了多久，一旦红军适应过了，完全可以用推士机一推了事。

在战局已定的情况下，虽然善待红军的俘虏，不一定会有什么回报，但是虐杀红军的俘虏，一定会招来红军的血腥报复！

“司令员！”小五从那些战俘的身上收回目光，突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情，急切问道：“苏联鬼子的进展迅速，那批库存的毒气弹准备什么时候使用？”

仗打到这个份上，下面的师长、旅长不断拍电报，要求总部下令使用毒气和苏联鬼子同归于尽！小五至少接受了不下于三十份类似的电报！

“现在还不到时候！”刘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能用毒气！否则会招来红军大范围报复！”

红军现在还非常“克制”，并没有对哈尔滨以南的地区下手，如果他们以受到大范围的毒气攻击为借口，绕过哈尔滨迅速南下，这反而是得不偿失的！

“什么是最后关头？”小五迅速跟上刘云。

这个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再这么消耗下去，一些部队就会被红军成建制消灭！

当某支部队的骨干，受到严重消耗之后，即使是在事后恢复这支军队的编制，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和作风，也无法达到以前的那种程度了！

而且，只有大范围使用了生化武器，哈尔滨残存的十万守军，才有希望突围！

“最后关头……”刘云停下脚步，看了看小五，“就是红军无法对我方进行报复的时候！”

小五一楞，什么叫作“无法报复的时候”？！除非哈尔滨守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红军才没有办法对死人进行报复！

难道？！小五迅速向刘云看过去，但是刘云却已经迅速走远了！

“司令员，你打算玉石俱焚？！”嘴角胡须已经变得浓密、粗硬的小五，看着刘云的背影，低声自问自说，“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让红军得到一块被生化武器污染的哈尔滨？！”

※※※

凌晨五点半，红军缓缓地恢复过来了，并在一些地区恢复了攻势战斗，战斗又开始变得激烈起来，但中国军队却选挥了这个时候，释放合计一千三百余名俘虏、伤兵。

这些举着白旗、大声喊着俄语的红军士兵，从哈尔滨的各个阵地向外逃窜。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被迎面扑来的弹雨，钉死在中、俄军队的阵地前！只有少数红军战士通过自报部队的番号，才免除被自己人误杀。

红军战俘陆续归来之后，前线指挥官自发地将这些“意志不坚定者”和伤兵，全部隔离起来后移交后方，很快军队中的宪兵对其中的“反动”分子进行仔细、逐一的审查！

早晨八点，苏军的攻势越发猛烈，而刘云则因为歼灭了红军的三个师，导致了极大的被动！

中午十二点，精简合并后的抗日联军师、旅级指挥部，只剩下二十一个！到了晚上零点左右，刘云能够指挥的师、旅级指挥部，少了三个！

此时，刘云手中唯一编制比较为齐全的，只剩下一个教导师！城内的其他守军，或者已经被红军严重压缩，或者被打散了建制！

哈尔滨会战进行到第四天中午的时候，红军总指挥部通过电台破译、审讯抓获俘虏，判断出了抗日联军总指挥部大概位置！

因为，三个红军师在城内被迅速成建制歼灭，让红军总指挥部产生了极大的警惕！所以这一次，红军用上了“车轮”战术，让数个红军师轮番上阵，决不让某个红军师过度疲劳！

当天下午十四点半，刘云的战地指挥部。

赵延提着一把狙击步枪，带着几个参谋、警衞战士，冲入满地是纸屑和垃圾的地下室，无言地看着刘云。

刘云点点头，简短的说道：“把枪给我！”

一起递给刘云的，除了狙击步枪外，还有一份中央发来的绝密电报。

中央电告刘云，哈尔滨之战爆发后，中央始终无法与苏方进行任何形式的谈判！

在这封电报的末尾，军委要求刘云立刻率部突围，并明确告知刘云，红军需要的是哈尔滨，不会对抗日联军赶尽杀绝！而且，届时，北满游击队和南满抗日联军主力，也会全力配合哈尔滨守军的军事行动！

“回电！”刘云将那份电报还给赵延，短短的说了一句，“哈尔滨守军已经不可能突围！”

哈尔滨守军决不能突围，红军只能是自己撤走！如果，联军不能守住哈尔滨，就送给红军一座被污染的死城！

赵延一楞之后，神色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倒是几个机要参谋大吃一惊！

无论是否突围，总得让参谋部进行分析策划吧？！怎么就一句话给否定了？这完全不符合刘副总参谋长谨慎、细致的作风！

在指挥部前，一座巨大的铁门被炸成了两截，厚实的围墙东倒西歪地坍塌在地上，一百多米外，在此起彼伏的人造“山脉”（防坦克障碍物）

和深深的土坑之间，十几辆苏式坦克的残骸，还在冉冉冒着青烟，数百具红军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松软的黑土地上！

战斗力更强的教导师，并没有和红军打消耗极大的阵地战，而是依托城内战防工事最齐全的阵地，将红军完全放了进来打巷战，苏军引以为豪的大炮加坦克战术，在简易地道加战斗小组的战术面前，显得极不适应！

但是教导旅的游击战术，也将刘云的战地指挥部，暴露在红军的攻击范围内！刘云和自己的警衞战士编成了一个战斗小组，在战场上，这样的战斗小组非常活跃，一人用轻型火炮，数人用冲锋枪，一人用步枪或狙击步枪。

“碰”地一声枪响，镜头中红军指挥官的脑门被掀开了，周围的红军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踏着战友的尸体向前冲锋。

刘云端着狙击步枪寻找下一个目标……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名红军下级指挥官、重火力操作手，纷纷被中国狙击手击毙！红军的冲锋队伍失去了“支架”，被迫从占领的阵地上退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红军重振旗鼓，进行炮火覆盖之后再次发起了攻击，潮水般的红军士兵，很快就轻易占领了中国军队在前沿的阵地，一些红军工兵则开始炸地道。

一枚伪装得很好的定向雷，“轰”地爆发出一声巨响，密集的钢珠迎面扑向正在向前冲锋的红军士兵，差不多一个排的士兵，当即被炸死、炸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