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纪念童颜女神阿诺雅的存在而命名的纪元。
站在城墙面前,被无数的炮火箭矢指着,锐雯却不为所动,“向你致意,德莱文督军。”
仰起头来,她说,“但我不是为了战争而来,而是作为一支军队的领袖,带着我的和平与诚意而来。卡伦米尔与莫雷塔尔分离太久了,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契机让两个分别多年的亲人複原。而今天,就是这样的奇迹出现的时刻。”
城墙的走道里,名为兰顿的仆人立在他的主人身边。所有一切都让他难以置信。
昨夜,听到了那位名叫乐芙兰的叛军首领被达克威尔处斩之后,德莱文刚撕心裂肺地大吼着把自己大灌了一顿。兰顿曾不止一次帮女仆把他那醉得不省人事的主人抬回床上,他从没见过谁喝了这么多酒之后还能站着;德莱文将军到底有什么心事?他到底怎么了?
他什么都不清楚,他只知道昨夜他的主人突然一改之前的情绪,派出了最精锐的下属连夜出城。再次回来的时候,那些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绑回了二十个卡伦米尔的反抗军战士。
兰顿跟在主人的身边,看着主人对着那些被绑在地牢里的年轻反抗军战士狰狞而疯狂的笑着,以及那些战士急切而惊讶向德莱文保证锐雯仅仅是来和平谈判的。
当时兰顿亲眼看到,此话一出,打雷问的脸色顿时出离可怕。他命令兰顿和其他守衞出去,而兰顿在门外焦急踱步时依然能清晰地听到打雷问的厉声咒骂,和手掌皮鞭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直到现在他才再一次见到德莱文,尽管塔米斯向他报告说,德莱文派出了他最快的马匹去求援,但这些都是至少四小时前的事了。按照逻辑,他们现在应该稳住这些试图和他们签订停战协议的反抗军军队,直到援军到来。
而事实上,出于礼节,德莱文需要派出一小队人和反抗军军队谈判。没错,这才是合乎逻辑的举动。如果没猜错的话,兰顿估计,反抗军的军队这次全巢出动,人数差不多该有十五万。
而多尼尔要塞这裏,却仅仅只有三万的常驻部队。
兰顿察觉到恐惧的气氛在人群中涌动。由于隔得太远他没法看得很清楚,但是他清楚地看到一股人群的大潮正慢慢地向他们逼近过来,他还听到了那有节奏的,令人闻风丧胆的马蹄声。
绯红女王的军队。
尽管早晨的空气非常凉爽,兰顿的手臂还是一直不住地往外冒汗。
“干得漂亮,锐雯,”德莱文说话了。锐雯望着他,这位曾经的战斗英雄带着厌恶的表情抓着墙,身体晃动着,那张显得异常猥琐的脸上,两撇胡须长长的随风摆动着,“你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呢?”
厌恶感在心中升起,不过很快被锐雯压了下去。虽然德莱文的长相粗俗丑陋猥琐是全诺克萨斯的共识,但作为领袖的她,不应该在双方交接军队的时候把个人的喜恶带入其中。
“除非你逼我们自衞,我们不想再和你们打了。但在你的集中营里还关着数百个我们的兄弟,德莱文,那是过去数十年的交战中,不幸被你们俘虏的战士。无论如何他们都将获得自由,但是我们不想再看到不必要的流血了。”
“现在将军大人他们回归,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样打生打死了。我们只需要把军队和国家同时还给将军大人,他们就会把一切都做得更好的。只要你释放那些被囚的战士,我们就可以回归和平,不再纷争不休。”
“作为诚意,昨夜我连夜派人送来的那数百名我方俘获的俘虏,我已经把他们送给你们了。那么,你们是不是也应该释放出你们应有的诚意?”
德莱文把头猛地后甩,仰天长笑起来。
“噢,”他喘息着,眼泪直流,“噢,你真是比马戏团里的小丑还逗乐呢,锐雯!绯红女王?你现在比当年在莫雷塔尔的时候更让人厌恶了,不但一如既往的粗陋而无礼,还变得更加的自以为是了。众神在上!你居然说你懂得什么叫和平,你配吗?”
兰顿感到他的袖子被狠狠扯了一下。他跳将起来,转头看着他身边的中年伯爵尼克。
“我对你和你的主子没什么好感,兰顿。我甚至巴不得你们都带着你们那杀千刀的军队全部去死,”尼克抱怨道,眼神充满暴躁,“但至少你头脑清醒。你现在必须让德莱文闭嘴!让他从那里下来!不然,你亲眼见过绯红女王面对挑衅和侮辱时会做什么。”
“我们不能投降!”兰顿气喘吁吁地说,尽管他内心裏非常希望那样做。
“不,”尼克说,“那至少派人出去和他们谈谈,给我们的援军争取点时间。德莱文他已经去求援了,不是吗?”
“主人他当然这么做了。”兰顿嘶嘶地说。他们之间的谈话已经被听到了,德莱文充血的眼睛望向这边,他差点被脚边的一个麻袋给绊倒了。
“啊,尼克伯爵!”他发着隆隆的声音,歪歪扭扭的朝他走去,“锐雯!这裏有你的一个老朋友呢!”
锐雯叹息着。
兰顿认为他是他们中看起来最镇定的一个。“你还在这裏真让人遗憾那,尼克。”
“我在,”兰顿听到中年伯爵嘟囔着。接着,伯爵大声地说,“你已经走得太远了,锐雯。当初我就对你所谓的军人荣耀感到不理解,你不应该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背弃你维多利亚家族的荣耀。”
“只要确认得来俄文会释放那些无辜的战士,尼克劳斯,我将以您当初教导我和我所拥有的荣誉发誓,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我这次来,不过是为了解救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名为德莱文的家伙是个精神扭曲的疯子,在这种时局即将走向和平的时候,我可不敢保证这个憎恨着我们反抗军的疯子会对那些本该接受释放的年轻人们做什么。”
“我的大人,”远远的看着那道美丽的身影,兰顿有些不安地说,“想想这么多年的交战以来,我们都见过的那种力量。锐雯她的确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您的兄长德莱厄斯大人派您到这裏来,目的可是教您警戒她的行动,而不是教您激怒她啊。”
“你听到了吗,锐雯?”城墙上,德莱文怒吼着,“你只不过是个没有人要的老女人!就连那白痴兰顿都这么说!什么时候你又男人喜欢了,再来跟我说什么和平吧?”
说完,他冲前在高墙上弯出身子,哈哈大笑着对着城墙下吐了口唾液。
兰顿惊恐地盯着布莱克摩尔,他正声嘶力竭的想要把那个美丽的女子激怒。他到底怎么了?他疯了吗……目前来说。兰顿此刻恨不得能把德莱文一口吞了,然后立马率军向萨尔投降。
锐雯没有例会这个酒鬼的嘲笑,大声的对着要塞里喊道,“多尼尔的人们,你们都听到了吗!”
她大声的喊着,“你们的大人已经疯了!他现在就是一个醉鬼!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应该战斗,我们需要和平。把他赶下去,服从我,等到今天结束,你们和你们的家园都会完好无损!”
然而没有期望中的揭竿而起,锐雯不能责怪他们。“我再问你一次,德莱文。谈判,还是死?”
德莱文站直身子,现在萨尔能看到他右手正抓着什么。是一只麻袋。
“这就是我的答案,锐雯!”
他的手伸进麻袋抓出一件东西。锐雯看不到那是什么,但他看到了尼克伯爵和兰顿脸上的畏缩之情。然后那件东西被飞快地抛向锐雯,它砸到地上,一直滚到锐雯脚下。
反抗军斥候队长卡罗尔严重变形的头颅上,那双蓝眼睛无神地望着锐雯。
“这就是我对叛徒做的事!”德莱文尖叫着,在走道里疯狂地手舞足蹈,“这就是我们对那些背叛我们的人做的……那些只顾索取却毫不付出的家伙……你们谁同情这些杀千刀的反抗军!”
锐雯什么都听不到,她的双耳如遭雷轰。他膝盖一软,差点从马上摔倒下来,眼前充满幻像。
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卡罗尔。就算是德莱文,也不可能对这个清白无辜的人犯下这种令人发指的罪行。
她没能昏迷过去。意识的一部分固执地令她保持清醒,他盯着那长长的金发,蔚蓝的双眼,以及那滴血的脖颈、还有曾经带着灿烂的阳光微笑的脸。
接着这可怕的景象模糊了。什么湿湿的东西滚过面颊,巨大的痛苦压在胸口,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很久以前母亲曾跟她说过:这些是泪水。当我们非常伤心,非常难过的时候它们就会来的,仿佛你的心中装满了泪水无处可去。
她无法想象,自己原以为安全无虞的行为,竟然会给这为年轻的青年带来如此的厄运。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责与痛苦。但是现在她有地方发泄自己的痛苦。可以付诸行动,可以手刃仇人。血色湮没了锐雯的视线,她扭过头以从未有过的暴怒厉声咆叫,满怀怒火的啸叫炽烈地灼烧着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