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有羡慕嫉妒的情绪，从普外下来，白大夫就有一种闷头的感觉。急诊一团乱啊。人家普外呢。和谐、安宁、科技、向上，那才是一个医生向往的办公去处，似乎就连人家的空气，都比急诊舒适的多。白大夫原来在肛肠，也是比较受重用的，不过他不喜欢肛肠，成天面对一些内痔、外痔、混合痔，肛裂、肛瘘、直肠脱垂，基本见到病人没二话就是脱裤子指检。谁愿意天天对着个菊花啊？最后有机会转科，白大夫来了，到底是脱离了苦海。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人心总是欲求不满的，上面总有更好的选择，只是个人实力差了些，外加上没什么背景，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当然，抱怨归抱怨，该干的活一点儿不能少。“老徐，走快两步啊，真得不能拖了。”“走走走，看把你急的。”老徐说得慢条斯理，但脚步还真是快了些，面对患者没有医生敢怠慢。可是刚到手术室大门。吴主治拦路中央，一把揪住了白大夫：“赶紧的，那边得你帮忙，一个胆囊破裂，肝脏出血我交给肝胆科了，另一个直肠异物刺穿，也没人发现他一屁股血啊。”白大夫眼前一亮，还挺开心，在急诊可不容易遇到肛肠手术。他一拧头：“三号手术室，你们直接过去。”“行。”两路人马，各分东西。急诊科老徐没少来，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刚到手术通道开始消毒双臂，旁边就有面熟的护士询问：“普外的？三号？”“嗯，你是姓黄吧？我记得你。”老徐笑嘻嘻的打招呼。黄兰点了点头：“哎呀，可算等到你们了，快点，我去给你们拿手术服，门口见。”等她走了，一旁的博士规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眼神追随：“这个护士还挺漂亮的。”“呵呵，不漂亮我也记不住啊，怎么？有意思？你还单身吧！”博士规培乐呵呵点头：“等会看能不能要个电话。”不多时，消毒做完。三号手术室门前，穿戴手术服。通过风道，一进门二人都吓了一跳，患者情况还说不好，主要是面前的阵仗太吓人，一米的钢管插在肚子上，旁边一个年轻的医生双手固定。器械护士就是放在两位，黄兰加上小敏。也就在前后脚，麻醉师也到场了，同是惊呼：“我擦，这能做吗？”他回头瞥了一眼老徐二人：“可以的吧？”博士规培经验少，还真拿捏不准，否则方才也不会推脱搪塞了，倒是老徐想了半秒：“差不多，先开腹吧，现在也等不了了，中途搞不定，再找救援。”麻醉师点了点头，径直就走到了一旁，用脚踢来了转移，固定在床头的位置上落座：“血压、心率都可以，我麻醉了啊。”老徐点点头，也快步走上来。“你是？”他问周一生。周一生道：“我是实习生，搭把手，那我现在出去？”说实话。周一生不想走的，这种大型异物贯穿很少见，就算没资格动手，旁观也是挺有益处的，不过在手术间他可没什么话语权。老徐还没说话，那博士规培就道：“走什么啊，人手不够啊，护士也稳不住这玩意，你留下帮忙。”“嗯。”老徐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这种情况还真要人帮忙。那周一生当然开心了：“行，那我留下帮忙。”麻醉结束。听到麻醉师的宣读，手术开始。老徐拿过手术刀，提醒一句：“稳住了，要是没劲了提前说，让护士给你帮忙。”“好。”等周一生确认，老徐开始开腹。创口选择一定是钢管的周围，开创后确定内部情况，再决定是否要取出钢管，异物取出的步骤是需要深思熟虑的，否则贸然取出，难免引起大规模的出血。皮肤、肌肉、筋膜划开，动作一气呵成。众人表情中都流露出赞许。博士规培似乎赞誉，又像是搭话：“我们徐总可是二组副组长，领着副高待遇，估计距离职称评定也不远了，你看着切开的多顺畅，完全是教科书级的嘛。”语句中用了一个‘你’，显然是有所指，再看他目光是对着黄兰。在场各位都领悟了，嘴角或多或少露出几分笑意。“徐总我记得，技术就是好，我们主任有时候还夸他呢。”黄兰顺着话道。“那真是过奖了，江主任才是我学习的榜样……哎，这位你不认识吧？小王，我们科新来的博士规培。”知道博士规培什么意图，老徐当然要帮腔一句，牵引一下话题。博士身份一出。咦，大家都诧异了一下。特别是另一名小敏护士，眼前放光啊，心中认定这位绝对算得上是良配。再瞅瞅周一生，更有一种评判对比的意味……嗯。小周没人学历高、没人技术好，不过胜在长得帅啊，而且家里有钱，开奔驰呢。不过博士是潜力股啊，未来一路上升，奔驰也不在话下，最主要的是有社会地位啊，小周能不能走到他这一步，真不好说呢。小敏接着就道：“王博士有女朋友吗？”这种话题在手术室一点不突兀，医院算是一个小社会，而且相对封闭，人们聊得话题都很偏内，家长里短的说不完。“可别叫我王博士，叫我王医生吧，哪有时间找女朋友啊，成天忙着学习、论文，没有功夫啊，人家一听我是医学生也抗拒，成天解剖啊、病理图啊，差点没把我联想成变态狂魔一类的。”“吁，就是的，现在人对我们医护行业的误解很大呢。”小敏道。老徐也接了话茬：“所以啊，找行业内的最靠谱。”“可别了，天天不着家，谁带孩子啊，为这事儿我没少跟我老婆吵。”麻醉师冷不丁飘来一句，也是很现实的话题。而黄兰，目光忍不住落在周一生身上……Gay就没这些可操心的吧？他们只要爱情啊。“周一生，你呢？你的理想对象是什么？”额？周一生猛地抬头，他一直关注着手术进程，全然没听进去：“我什么？”“问你理想型呢，还是说，你就喜欢我们黄兰？哈哈哈……”小敏大笑。周一生一阵无奈，却也回答道：“我有女朋友了，黄兰知道的，嗯，不是咱们行业的，工作也挺忙，主要还是看时间分配吧。”黄兰心里一个咯噔……又是‘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一阵心下失落。王博士瞅了周一生一眼，起初还有些敌意，一听他的话就放松了警惕：“你还是年轻啊，家庭组成总有忙内忙外，时间分配的再好，就说咱们做医生的，一通电话就得来手术，怎么分配？我就想啊……如果我找了女朋友，肯定不让她工作，在家吃吃喝喝，玩玩睡睡，赚钱养家的事儿，都交给我了……”哗~！小敏眼神放光，还用胳膊肘顶了顶黄兰，意思是莫不就是小周没戏了，现在不是又有好目标了？“哎，别聊了，脏器没损伤，都是肠道问题，我想试试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