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脑血管照影和核磁共振相继出来。接下来就是阅片，商讨病情。刘正青作为组长，又是神外过来的人，当然他起主导作用。刘婧常年在儿科工作。儿科一般很少接触到脑袋里面的病症。有的话，也是推到神经外科。苏权就更是“菜鸡”一只了，普通急诊他还可以应对。这脑血管上的病变，他完全是说不上话的。周一生此刻已经解锁了“神外学科带头人”的成就，不过眼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有就是阿城医院的人知道他是神外高手。所以不到关键时刻，他是隐忍不发的。刘正青在阅片。在很多人的眼中，西医看病很多时候就是阅片。没有各种的检测报告，影像片，他们就不会看病了。其实这是对西医来说是很不公平的。中医没有检测报告和影像片，不过也是要望闻问切的。伦琴1895年发现X线，到现在已经过去100年。可以说影像学已经成为了西医的第三只眼睛。就拿眼前这例动脉瘤出血，如果没有影像学，你根本无法确诊。即便是你凭借着丰富的临床经验，确定患者的病因是动脉瘤。你也不知道动脉瘤具体的位置，大小等情况，手术时切入的位置可能会出现偏差。而有了精确的增强CT和核磁共振这些影像检查，这些问题迎刃而解。周一生上学那会儿，上影像课时，老教授还曾经把阅片分成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完全的菜鸟期。这个时候你只能看报告，因为你看不懂片子。第二个阶段是看完片子，再看报告。看看自己的阅片结果和报告是不是吻合，这算已经入门了。苏权和刘婧都属于这一档次。不同的是苏权会常看走眼，而刘婧已经是这一阶段圆满级了。第三个阶段是根据病人的症状，只看片子就行了。报告已经可以完全忽略了。凭借自身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影像实战经验，就可以给患者出具最佳的治疗方案。刘正青和周一生就是这一阶段的水平。但是同一个阶段，也有很多档次。周一生显然是圆满境界，刘正青顶多算是有所领悟。在阅片的一些细节上，刘正青完全没有办法和周一生比。刘正青看了几分钟片子。眉头紧锁。然后又把片子给周一生等人看。苏权和刘婧看了，神外的片子不是完全懂，不敢乱发言。周一生看得很仔细。一直在看，也没有发言。他的A级辅助系统扫描，要比这个影像牛逼多了。不过周一生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刘正青看没有人发言。知道还是要自己在这个治疗方案中起主导作用。眼前的三个人都是年轻人。肯定是经验不丰富。但是他在发言前，还是特意看了看周一生。病人检查前，这家伙不仅准确地推断出了病人可能是脑动脉瘤出血，而且还提出了做脑动脉瘤夹闭手术。看来他对于神外还是有些研究的。此刻，周一生一直闷头看片。完全没有发言的意思。刘正青想，怎么看个片也花那么长的时间。血管照影太清楚了。刚才还以为他很厉害。现在看来还是个外行，只是对于神外的一些病症，比较清楚。但是到看片这里，就露馅了。也不怪刘正青这么想。现实中，这种现象很普遍。比如，普通人，摔了一跤，腿疼。也会判断自己是不是骨折了，需要不需要去医院拍个片子。这是常识。但是当拍好的片子拿到手中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得懂。现在，刘正青对于周一生的判断就是。具备一些神外的临床知识，但是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可能是上学的时候，神外的病例看得多，理论知识学得还不错。知道一些脑动脉瘤出血的症状和处理办法。现在进入实战，已然不行了。见没有人开口。刘正青说话了，“脑动脉瘤，二次出血，病人是在秦中打工，家属都在外地，已经通知家属赶来，估计要一天的时间。病人现在的状况还好，有意识。考虑先保守治疗，等家属来了安排手术治疗。”苏权和刘婧完全是外行，自然没有发言权。两人默不作声。这时，周一生看完了片。等家属来，再手术。这显然不行！系统提示，再过几个小时，就会三次出血。直接进入IV级状态。那到时候，就是抢救“半个死人”了。有系统，也没辙！周一生放下片子，道：“我看等不急了，必须马上手术，病人从第一次出血来医院，到现在第二次出血，只间隔了短短的1，2个小时，这证明病人的血管非常的脆弱。”刘正青没有想到，一直沉默的周一生会突然反对自己。他有点措手不及，半天才道：“虽然病人两次出血，都是出血量都不多，状况很好。先保守治疗，安排好，再手术也没有问题啊……”人命关天。周一生也不客气了，“刘组长，一般你接触到的动脉瘤出血，二次出血的时间间隔都是多久？”“一般短的两三天吧，长的可能一，两个星期……”“是的，还有绝大多数在很长时间，都没有二次出血。”周一生补充道。“那就更不需要手术了……至少不用那么急。”刘正青道。“但是这一例的情况比较特殊，患者的血管病灶处的动脉血管壁很薄，而且这个瘤的位置和形状还很特别……”周一生拿出片子，边指边说。在副本中，阅片无数的周一生，现在就是一个专家在讲学。苏权和刘婧在听。刘正青也在听。而且刘正青听得是心惊。这家伙，阅片的水平很高啊，估计和贺主任有的比。“……这些问题，正是造成他的动脉瘤频繁出血的原因，我推断，大概率，他会第三次出血。而且可能用不到两三天。”说到这里，周一生又看着刘正青道：“动脉瘤反复出血，致死致残率，我不说大家也都明白吧。”这个问题不用刘正青回答。学过医的都知道。整个讨论室，陷入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