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叶清岚已经决定应下了此事, 季春山便也不再耽搁,当天下午就又折返回了镇上。
那书肆的宋掌柜见季春山不过才过了半日便又来了,立时起身笑着迎了过来,“季小哥来了, 快请进。”
见宋掌柜如此热情,季春山也一笑,道了句:“宋掌柜有礼。”
“季小哥客气,不知可是先前所说之事, 令弟有了答复?”虽然听了大公子的话, 也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能成,但宋掌柜却还是要问上一句。
季春山便道:“正是, 家弟已应下此事, 只是家弟如今不便出门,只能由我代为传达, 不知是否会有所不便?”
“无妨无妨,应下便好,其余都好说。来, 请往内堂坐,咱们里面细说。”宋掌柜忙道,又吩咐伙计, “小六, 去倒茶来。”
季春山便跟着宋掌柜进了内室落座下来, 叫小六的伙计又摆上了两杯香茗。
“季小哥你可不知, 为了给金玉先生找个合适的画师, 我费了多少工夫,镇上不说,便是县里头都寻了个遍,却也没能如愿,偏偏金玉先生要求极高,找不到合心意的画师,便不肯将书稿刊印售卖。那些买了话本看了一半却就不见后续的人,自是不依的,可把我愁怀了。”许是心中憋得久了,才一落座,宋掌柜就唠叨起来。
季春山却听出点别的东西来,问道:“这么说金玉先生之前其实是有合用的画师的?”
“自是有的,”宋掌柜想起了什么,露出厌恶之色,道:“只是那人一开始瞧着倒是个好的,画技不错,人也文质彬彬斯文有理的样子,不成想时间长了,却生出些脏心思来,便被金玉先生撵出去了。”
季春山点点头,虽然掌柜没说具体什么缘由,但即是不好的事情,也就没必要知道,便没再多问什么。
闲话叙完,便该说说正事了。
“不知金玉先生对画作可有什么要求?”季春山问道。
宋掌柜正色道:“画作的要求,本来金玉先生应是与画师亲自见面交代的,但既然令弟不便,金玉先生便将要求都写了下来,季小哥拿回去给令弟一看就是。此外,与画作相配的书稿,也交与季小哥一份,请令弟通读了,对作画也是能有些帮助的。”说罢,宋掌柜便起身,从旁边的一张书案上,取了一个方形木匣过来。
季春山一听,心中暗道:那金玉先生不过上午才见了一面,下午他再来时便将要求都提前写好了,当真笃定了不会被拒绝不成。
待他打开匣子一看,便见里头厚厚的两叠成十字交叉而放的写满文字的纸稿,第一张纸上最上边写了一个‘一’字。季春山取出上方横放的一叠纸稿,直接看了最后一张,最上面写的却是‘十五’,便问道:“不知金玉先生是对画稿可否有时限要求?”
“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若是年前能够完成,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宋掌柜道。
季春山一听,虽说要的急,却没有定死日子,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放回纸稿,合上了匣子。
就听宋掌柜接着道:“关于报酬方面,金玉先生所要求的画作,是每副三百文,除此之外若是还画了要求之外的,而金玉先生看过后也十分喜欢,并决定加进书册里刊印售卖的,便也是三百文一副。”
季春山却问道:“那要求的十几副画作不需要金玉先生验看吗?”
“金玉先生既是向令弟邀画,便是认可令弟的能力,验看也不过是多此一举,季小哥多虑了。”宋掌柜笑道。
季春山点点头,不论这话真假,至少听着舒服。但他也清楚,虽然宋掌柜说无需验看,可画作若真的不合他们的意,就算这次的报酬一文不少的给了,却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季春山想想没什么遗漏,便抱着木匣起身同宋掌柜告辞了。
宋掌柜亲自将季春山送到了店门口,忍不住又道:“劳烦季小哥,能否回去转告令弟,请他尽快完成这些画作,实在是有些客人催的狠,若是再过些日子,只怕要有人来砸店了。”
“宋掌柜放心,待画作画得了,我必片刻不耽搁的给您送来,放心吧。”季春山笑着如此道,却是没有应下宋掌柜的请求。
宋掌柜话出了口才想起季春山的弟弟不便出门,那多半是身子不适,倒是他思虑不周了,便道:“那就先多谢季小哥了,慢走。”
季春山微微颔首,道:“宋掌柜留步,告辞。”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等回到了安平村,他正往家的方向走,却听到村里似乎有吵闹声。季春山脚步一转,便往村里走去,走得近了,听得也就越发真切,有男有女,有怒骂声,还有哀哀的哭泣声。他循声看去,就见一户人家门扉大敞,门外围着不少村里人,隐约还能听见村长的叱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