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场相逢(1 / 2)

爱一个人是可以这么卑躬屈膝的。

关于小烨那个人,我以为不会再遇见,我以为从此小烨就像无数的路人一样在我不了解的角落里自生自灭,可是没过多久我还是又遇见了他。

再遇见小烨的时候卓一凡已经搬进钱总帮他找的新房子里去了,卓一凡肯搬进去我已经很开心,至于他的最终原因我也不想管了。

卓一凡搬家那天我也在,我看见卓一凡笑得很灿烂,心裏甜蜜蜜的,并且有了无限的勇气和希望,好像卓一凡马上就会好,而且一定是我治好的。

最后卓一凡坐在沙发上笑着对我说:“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这并不是因为我相信你或者相信我自己能好,而是我相信你治不好我,到了最后,你就会绝望了,像我现在一样。”

我当时一听,哼哼哈哈地往卓一凡旁边一坐,说:“你说得没错,我也相信我治不好你,但是我坚持要给你治病也只是为了叫我自己像你一样绝望。”我说这话的时候郑重其事的,非常严肃的样子,说完就哈哈一笑,拍着卓一凡的肩膀,说,“能不要这么沉重吗?生活简单地就是吃饭睡觉上厕所,说话闭嘴眨眼睛,人人非得把这么简单的事想得那么沉重,还怎么过呢?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垂头丧气眉头紧锁,这世界不就玩完了吗?”

卓一凡扑哧笑了,笑着看我,说:“你真的挺逗的,钱总跟我说你就是一特逗的人,果真如此!”

钱总这个时候在衞生间刷马桶,叫钱总干这样的事我确实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可是这是他自愿的。我当时拿起马桶刷子要自己刷的时候,钱总赶紧就抢了过去。他说我是故意在他面前做样子的,为的就是让他把刷子抢过去,他要是不抢就对不起我那点花花肠子了。

其实我还真不是做样子的,我就是想自己去刷的,我这人的爱好有些特别,不喜欢琐碎的家务,但是喜欢刷马桶,不喜欢吃鸡肉,但是喜欢吃鸡爪,不喜欢吃鸭肉,但是喜欢吃鸭脖子,不喜欢吃猪肉,但是喜欢吃猪耳朵。曾经付清跟李雪说我是典型的抓不住整体只抓局部的芝麻绿豆型眼光。不过我也有反驳她们的例子,我喜欢吃牛肉,但是我从不吃牛鞭。

这话说远了,我只是想说我不是个不喜欢刷马桶的人,可是我也不是个喜欢给别人刷马桶的人。但是我竟然觉得我可以给卓一凡刷马桶。

钱总也许和我一样觉得事情严重了,匪夷所思了,我拿起马桶刷的时候想都没想,要不是钱总拦下来,那马桶我刷定了。

爱一个人是可以这么卑躬屈膝的。

虽然刷马桶不是一件卑躬屈膝的事,可是对于我冷艳来说,已经够委曲求全了。

卓一凡不会看到这些,他难得平静的心裏在想着什么,我看不清楚,猜都猜不清楚,我除了对他的外貌印象深刻,深到刻骨铭心外,对他的内心一无所知。

但是我爱上他了,从第一次喝咖啡的时候起。爱情是个从不跟人商量的东西,无论是来还是走,都叫人很无奈。第一次的咖啡里像是放了毒,我喝一口之后抬头看见了卓一凡,于是我便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不顾一切。

此时我坐在卓一凡的侧面,转脸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不想移开目光,卓一凡的侧面线条更加俊朗迷人,眼睛躲在鼻梁后面,藏着深深的眼神,带着忧郁和美好。谁会相信这是一个有病的孩子呢?至少这个时候我不相信。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给卓一凡治病,对于真的给他治病那回事,我茫然一片,毫无头绪。

这个时候付清给我打电话,说诊所里有人找我。

付清跟李雪现在整天赖在我的诊所里,说什么都得叫我给她们布置点事情做做,我是在她们非常诚恳地交代了要去的根本动机之后答应的。

她们说,一般人都不会得心理病,像是那些整天累死累活的农民和民工们,他们太累了,倒头就睡着,醒来就干活,哪里还有时间跟心思去思考什么人生啊?所以他们简单的生活和心理叫他们生不出病来。再看看那些得了心理疾病的,张国荣、崔永元、海明威、川端康成哪个不是鼎鼎的名人?何况人家崔永元也说了,得抑郁症的都是天才,她们要是能到我的诊所去,就能有机会接触很多很多的名人和天才。

我懂了她们的意思了,结果会怎么样我不想管,不过看在她们这么苦口婆心的份上我同意了。她们连海明威和川端康成都搬出来了,我不同意实在是过意不去了。付清和李雪知道张国荣崔永元一点不奇怪,竟然还知道海明威和川端康成,我怕我再不答应,她们也能出毛病了。

我问付清是谁找我,付清在电话里小声地说:“是个疯子,说上次是几点见的你,然后开始数时间,数到现在,还没停呢,你赶紧回来!”

我一下子想到了小烨,便留了钱总在卓一凡那帮卓一凡收拾着,自己回了诊所。

果然是小烨,我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喝水,跟付清聊得火热,看来刚刚正常过。

小烨今天的穿着很奇怪,西装革履,头发上都闪亮着一层明显的油,脸上也是休整过的,一点胡渣的痕迹都看不到。这样看起来,小烨显得炯炯有神了,眉眼之间连一点点有病的痕迹也没有了。

付清见我进来了,朝我挤眉弄眼的,样子很是得意。

小烨似乎并不认识我,也不在意我进门,依旧跟付清聊着。

我凑过去听见他们在谈哪家的酒店房间既经济又实惠,谈得兴高采烈。我当时瞪了付清一眼,问李雪在哪里。

付清没空理会我,只用手示意了一下在里间。

里间的门被李雪从裏面锁了,我从玻璃里看见李雪在讲电话,一会满脸痛苦地撒娇,一会咯咯地傻笑,一看就知道是跟谁在说话了。

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祸害把我的诊所给弄成什么样了?再招俩姐妹来就能整成个微型夜总会了,发展发展,我或许也能成老鸨。

我使劲敲着李雪的门,说:“再不开,你们俩都给我滚蛋!”

付清也不谈价钱了,赶紧走过来砸门,一边砸一边喊:“死女人快开门,别连累我!”

李雪很速度地开了门,我叫她出来,然后把小烨叫了进去。

我拿着笔记本,像模像样地问小烨问题。

“为什么会来找我?”

“路过,然后想到你,就进来看看。”小烨看起来就是一平常人。

“你去做什么?”

“相亲!我朋友叫我去相亲。”

“相亲?”我笑了,问,“怎么样?满意吗?”

小烨摇摇头,很沮丧的样子,说:“刚见面,她就带我去酒店,后来我有些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就自己走了。”

我看着小烨,我不相信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钱包还在不在?”

小烨四处摸了摸,最后在西服口袋里摸到了钱包,说在。

我伸手,说给我看看。

小烨便递给了我。

我打开钱包一看,裏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身份证。

“你钱包里原来有什么?”我一边问一边抽出身份证。

“有钱吧!对,有钱的,我有很多钱。”

我拿着身份证,对着小烨看了又看,虽然照片看起来不是很分明,但是我可以确定那是他的身份证,可是身份证上却有另一个名字——郑生。

“你叫什么名字?全名!”我问道。

“小烨,谢小烨!”

谢小烨和郑生相差太远了,如果他叫郑小烨,我还可以理解为那是他的小名,可是现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郑生吗?”我又问。

他摇头,说不认识。

我把身份证递给他看,问这是谁。

他看了半天,摇头说不认识。

我把身份证又塞回钱包,然后把钱包递给这个不知道是小烨还是郑生的男人,对他说:“把钱包放好!不要再随便听信别人的话,酒店也不是随便能去的,尤其是跟女人一起!女人是毒蛇,懂不懂?”

他不满地看着我,用比我还正常的语气说:“你非要说那么清楚干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们是合伙来骗我的钱的,但是我高兴,我乐意,我这样花着钱还能耍下别人我觉得自己很能干!我有的是钱,有什么了不起?”

“那你叫郑生还是谢小烨你明白吗?”我看他这么正常就又问了这个问题。

他很肯定地说是谢小烨,他说他不认识郑生。

“你有家人或者爱人吗?我想见见他们。”

他摇头说家很远,他不想回家了,他也不能回家,他是逃出来的。

我又问他为什么逃出来。

他伸手掏烟,说:“我带着一个女人逃出来的,我们私奔了,不错,我们是私奔了。五年前,我带着她私奔的。我记得,那天晚上星星真多,我们使劲跑,就到了北京,北京没有星星,我们终于安心了,谁也看不到我们在哪里,星星也看不到。”

“那个女人是谁?现在在哪?”

他点了烟,开始讲,慢慢讲,他说:“你听我慢慢告诉你。我们到了北京,我们都没有钱,真艰难啊那时候,你知道北漂吗?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北漂,我们还赶了趟时髦。我们都是做苦工的,在工地上,她刚开始跟我一样做瓦工干的活,后来太累了,就给大家做饭。谁都说我好福气,有这么好的老婆,从来不说苦。从一出来我们就知道会这样的,我们是做好吃苦的准备的。我们苦了整整两年,两年之后我们还是那样苦,什么都没有改变,北京好像没有希望,我们也没有希望。”

他忽然停下不说了。

“后来呢?两年后呢?”

他用力地吸烟,然后在烟雾里迷离着眼说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起身离开,说:“我要走了,我得去工作了,我还得去打字呢!”

我叫住他,说:“我给你开点药吧!”

他摇摇头,似笑非笑地说:“药?别信那东西!治不了人心!”

我被他那句话惊住了。这是一个心理病人,但是他说了一句叫我这个正常人都震惊的话。药,治不了人心。人心大概是这世上最难医治的东西了。

他到底是叫郑生还是谢小烨有什么关系呢?他就是他,这样一个特别的人。因为他的那句话,我决定好好地帮他。

他走出去良久我才回过神来,赶紧出去对付清说:“交给你一个活。”

付清开心地扬了扬手里的钞票,说:“那个小烨给的,出手还挺阔气!”

我很奇怪他从哪里拿出的钱,也许他的钱不是装在钱包的吧!

“那好吧,就把这个阔气的病人留给你了。你帮我查他的底细,住在哪里,有什么朋友,找他的朋友谈谈,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最后给我一份详细报告。”

付清眨巴眨巴眼睛地看我,说:“还报告?得了吧!口头汇报呗!”

“想不想在这混?”我威胁了一句。

付清马上点头说:“好好,给我一个月时间。”

我默许了。实际上这事对付清来说根本用不了一个月,像她那种对于八卦天生敏感的个性,打听个事还是不难的。

那个不知是真假小烨的话点醒了我,我开始把卓一凡的药减少,只给他吃一些基本的维持神经机能和睡眠的药。药,治不了人心,那什么才能治人心呢?当然还是人心。

我决定用我的心去给卓一凡治病。

后来我发现李雪和付清在诊所里真的帮了我不少忙,很多简单的事她们都给我解决了,我便有更多的心思放在卓一凡身上。

但是我还是请了一个科班出身的真的心理医生。

曹格,就是我请来的那个心理医生。

曹格看起来像个男孩,他跟周杨不一样,周杨28岁,看着像38,而曹格已经35了,看着像25。对男人来说,年龄竟然也能差距这么大。

我验证了他所有的证书,最后还是不放心,叫他给钱总催眠。

我可以允许自己是个假证书持有人,但是不能允许我请的心理医生也是假证书持有人。

加上曹格是个特别夸夸其谈的人,跟他短短的半小时的对话里他说了无数句:“小CASE!不在话下!我这么英明神武!”我真是第一次见这么自恋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要做心理医生。

可是他真的给钱总催眠了。就因为这一点我聘请了他。虽然以后的事实证明曹格只会一件事,那就是催眠,我还是觉得我应该聘请他,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催眠。

曹格给钱总催眠的时候只有我在场,付清和李雪都被拒之门外。

曹格对钱总说了一些很轻柔的话,钱总躺在躺椅上,闭着眼,大概十分钟左右,竟然进入了状态。

当曹格问:“你有爱的人吗?”

钱总忽然回答有的时候,我吓住了。不是因为答案,而是因为我真是第一次亲眼见人做催眠这件事,亲眼看到的时候远比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来得刺|激,我兴奋极了,立马觉得曹格是个宝。

“是谁?”

“冷艳。”

曹格当时转向我,诡秘地一笑。

“问他有多少钱。”我不动声色,对曹格说话的时候也很有力度,显得我是他的老板。

“你有多少钱?”曹格这个白痴还真问了。

“我是穷光蛋,有钱的是我爸爸。”

我扑哧笑了,说:“他还有点自知之明。问他做过什么亏心事。”

曹格又照我的话问了。

“甩了跟我八年的女朋友,她跟我分手之后去打胎,孩子是我的,我一直很难过。”

我当时一听,心裏一抽,感觉那天那个女人打我的巴掌忽然又打在了心上,疼的厉害。于是我转身出门,对曹格说:“明天来上班吧!”

我开始对卓一凡发动攻势,在此之前我在家里详细地咨询了付清和李雪。无论如何,她们在对付男人这件事上比我有经验的多。

我当时不想正儿八经地问她们,我怕她们又要把我当笑话。关于卓一凡,我还没跟她们讲过,更没带给她们看,我不能叫卓一凡认识她们,这是俩祸害,会把我和卓一凡的美好关系祸害了,把我在卓一凡心目中的形象也祸害了。

我歪在沙发上看电视,随口问道:“你们说,女人要是追男人了,是不是特容易?”

“那是,主动送上门的鱼,哪有猫不吃的?”付清回了我一句。

“那也不一定,我倒是追了这么多年,不是还一样没结果吗?”李雪不同意付清的说法,又说到了自己那回事。

“你那能一样吗?那个男人有老婆有家的,再说了,他把你拒之门外了吗?没有吧?不但没有,还专门给你弄了个巢,好好养着你呢!这还不叫吃啊?就差没把你连人带骨头吞下去了,现在你也就剩半个魂了!”付清说话就是厉害,嘴皮子一点不留情。

李雪无奈地看着我,想叫我帮腔。

我点点头,说:“付清这会总算说到了我也同意的话了。”

李雪看我不帮她,来挤兑我了:“这么说,你要追的那个没老婆没家?”

“我说我要追了吗?”我坚决不钻她的套。

“赶紧给我们说说,哪个啊?不会是那个钱总吧?我看不像啊,他不是整天上赶着你吗?”付清也来了兴趣。

“帮一朋友问的,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么个事,就随口问问。”我想躲闪掉这个问题。

“说说看,什么样的男人,我们给把把脉。”李雪和付清都凑了过来。

我想了想,说:“是个学生,长得一般吧,更不要谈钱了,就是一学生,我姐妹看上一学生了。”

付清跟李雪都长长地切了一声,说:“没出息的!你看上个学生?”

我看出来了,我再说不是我的事她们也不信了。

付清忽然说:“想起来了,钱总念叨过,是个学生,叫什么一凡吧?”

我不说话,随便她们说去。

李雪也赶紧说:“不错,是的,还有病!”

“咱们冷艳的口味越来越与众不同了。”

“我看是太寂寞了,憋的,饥不择食!”

“赶紧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给她介绍个!”

“嗯嗯,赶紧参谋参谋!”

我看她们一来一回地说得开心,起身,准备出门。

“你干什么去?”

“买酒!”我说。

“你不是戒酒了吗?”

我边走边说:“就是戒酒了才要买酒,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叫别人占了便宜,我要把83年的红酒全买回来。”

“你有那么多钱吗?买一瓶都够呛吧?”

“瞧不起人!只要想买,买十瓶我都买得起!”我说着真的出门去了。

不一会,付清和李雪都跟着出来了,一边一个拉着我,开始慢慢地讲半正经的话。

“其实呢,学生很好追的,比社会上的男人简单多了,他们纯洁嘛,不用你用身体勾引,你就走纯洁路线,把浪漫的事都做了。身体那回事是等他爱上你之后才付出的。”

“没错!他们还没懂得女人的身体的好呢,不贪!”

我笑笑,说:“你们真天真,你们才纯洁呢!学生不是不贪,是不敢,没资本啊!社会上的男人也是一样,不贪的都是不敢,没资本谁敢呢?”

两个丫头立马息了鼓,过了一会,又接着说:“走浪漫路线是肯定不会错的,通吃的!”

我不出声。

我们直奔超市走着,她们也不提醒说超市似乎没有83年的红酒卖,我也不说,就这么走着,买瓶20块钱的红酒回来也说不定。反正不喝,买那么贵的干嘛?买回来之后在自己写上1983年产,自己开心就行了。

“什么世道?冷艳看上的男人竟然要主动去追?”李雪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也一样?”付清说李雪。

“你难道不是?”李雪又说付清。

于是三人都不说话,最后一起叹息一声。

这世上的事多半如此的,尤其是爱情,追着求着,就销声匿迹了。

但是那天晚上我们没有买红酒,我们买了一堆的薯片,然后坐在超市门前的广场上,一边吃一边笑,指着路灯说真难看,这么难看还不如拆掉,也不会挡住星光。

付清跟李雪的主意,我多少还是采纳了一点。

我开始带卓一凡出门玩,逛街,看电影,吃路边摊,做情侣们通常都会做的事,除了牵手拥抱接吻,我们看起来真的跟情侣一样。

更多时候我带他去喝咖啡,我们点一样的咖啡,那样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我们很近,近到贴在一起,没有秘密。

我渐渐发现一个秘密,这秘密叫我雀跃。我觉得卓一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特别爱笑,看起来是真的开心。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我在照顾他,告诉他过马路的时候注意,吃东西的时候小心,有东西弄到嘴角我会给他擦。可是后来变成他开始照顾我,当我发现让他照顾他会更快乐的时候,我就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

最喜欢跟卓一凡一起过马路,因为过马路的时候他会拉着我的手,用身体挡着我。但是过了马路之后他又会把我放开。

于是我一遍一遍地带他过马路,为了让他拉着我。

偶尔卓一凡也会皱皱眉头,说人类真莫名。

我花尽时间和心思陪着他,我觉得就单单是能这样陪着他我就很开心了。

在我跟卓一凡在一起的时候,他平静了很多,至少在我看来,他是平静的。

直到那天遇见了周杨,还有那个女孩。在咖啡店遇见他们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这是我想过的样子。

我的角度正好和周杨面对面,而那个女孩则和卓一凡背对背。

周杨朝我微笑,说不清楚是友好还是平淡,但是他的笑很有魅力,浅的,却藏着很深的情绪,那情绪有些暧昧。

我不记得我跟周杨是暧昧的关系,就算他知道我喜欢卓一凡,就算他知道我更多的秘密,这也不能让我跟他的关系暧昧。可是他是个极会营造暧昧气氛的男人,他那一笑,我差点脸红起来。

因为周杨的一笑,那个女孩转身过来看我。

她坐在那里,我看不清她的身材,但是就凭那两条长腿就可以断定她有着相当诱人的身段。她转过来看我的时候我两眼从她的面上扫射而过,接着就留了清秀两个字在心底。

我看女人和看男人向来有相似的标准,我不看有几分漂亮,我要看的是味道,脸蛋再好而没有味道的女人是干枯无味的,换了男人也是一样。

我真的很希望这个女孩也是干枯无味的,如果非要有味道的话,那就有点俗气的味道足已。可是,这是卓一凡深深爱着的女子,卓一凡的眼光理应像他的人那般独特。

事实上确实如此,那女孩深不见底的清秀味道重重地刺|激了我,这就是卓一凡喜欢的女孩,跟我完全不同的类型。我其实也是可以清秀的,可是我略带成熟和晦涩的女人味把仅有的那股清秀掩盖了。

就在她转过头来看我的时候,卓一凡正好也转过头去看她。

也就是因为卓一凡看她之见后的反应我知道了这个女孩是卓一凡爱着的人。

卓一凡转过头来之后脸色就变了,焦躁烦闷不安都铺在了脸上。他拿起勺子毫无章法地搅动面前的咖啡,直到有咖啡溅出来,他也不管不顾,一样搅动着。

“想吃点什么吗?我们去吃点什么吧?”我想带他走。

卓一凡坐着不动,额头慢慢地又渗出汗来。

那个女孩也许是卓一凡的死穴,她在卓一凡生病的时候出现,没能把卓一凡从病里带出来,反而加重了卓一凡的病。也许,这样带卓一凡走是不对的,卓一凡只有能够坦然地面对那个女孩才能好好地面对自己。

我当时太天真了,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把卓一凡对那女孩的感情看得太轻,把卓一凡六年的病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