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吴毅被赵广平这一声骂得懵住了,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只得装腔作势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函扔在赵广平的桌子上说道:“像你这样的人,就活该被火烧死,这是犬戎左翼王骜冈的亲笔信,上面说我们这些人,只要归降的可以封到犬戎一个百户,机会合适还会把我们的家眷接过来……岂不是好过被烧死在这裏,为国捐躯一百倍?”
赵广平冷冷笑道:“吴毅,你真是亏待了这一身焱天军的铠甲,当时怎么就有人瞎了眼,把你这样的败类招进军队中了?”
“姓赵的,你就乱咬人吧,你还有最多一个时辰了……”吴毅一脸不屑地站起神,正要走,却听得赵广平说道:“你若要去投敌可以,你把这身焱天军的铠甲扒下来,一来你到了犬戎那根本用不着,二来,你不配穿这身铠甲,前线被活活烧死的二千五百个兄弟,任一个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汉子,都比配穿你这身千夫长的铠甲!”
“哼……脱就脱,老子不稀罕!”吴毅闻言,猛地将自己的头盔除了下来,狠狠扔在了赵广平的脚边,随后快速解下了自己的铠甲,扔在了地上,径直就要走出石屋去。
“吴哥!”旁边两名与吴毅关系比较好的千夫长见吴毅要走,一个个都站起身来,若是说他们之前还有点顾虑赵广平的态度,此时看到吴毅与赵广平完全撕破脸了,也就义无反顾地站到了吴毅这一边,也是伸出手来学着吴毅的样子将头盔甩在了赵广平的面前,一身铠甲剥了下来,丢在地上,跟着吴毅走了出去。
偌大的石屋里,只剩下拄着长戟端坐如一尊石像一般的赵广平,以及他旁边,硕果仅存的最后一名千夫长。
赵广平看着那千夫长,缓缓地说道:“刘威,蝼蚁尚且偷生,你没有必要与我这个顽固在这裏送死,你大可以跟着吴毅一起出去投敌,这样的战况之下,你救不了任何人,救下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功德……”
那被称做刘威的最后一名千夫长苦涩地笑了一下,接着赵广平的话说道:“赵骑尉,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试探属下?”随后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部的两千五百多名弟兄,已经葬身火海了,我刘威若是苟且偷生,投敌叛国,我这一生必将背负重伤债业,死后在九泉之下,又如何与这些昔日的兄弟们交代?”他苦笑看着赵广平说道:“赵骑尉,与其这样生不如死,倒不如为国尽忠来得安稳踏实了……”
“也好……也好……”赵广平见刘威说得诚恳,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三件焱天军铠甲,最后缓缓抬起头说道:“若是我赵广平今日能够幸存下来,定要拿这三条狗的头盔做夜壶不可!”
随后赵广平又闭上了眼睛,恢复了之前一动不动的姿态,似乎是想在平静之中度过生命最后的时间。山上唯一的一处水源被污染,火焰从四面八方已经变成火海,更有星魄阶强者压阵,今日已经是困境中之困境,必死之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过了一天两天,又恍惚之间才过了半个时辰,陡然旁边的刘威大声喊道:“赵骑尉,赵骑尉!快醒醒啊!我们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赵广平猛地睁开眼睛,却见此时刘威如同一个好奇的孩童一般,伸出手来指着窗外大喊道:“赵骑尉,下雪了……火势弱了!山火引燃不起来了!”
“什么!”仿佛是被判处死刑的人在最后一刻时候得到了自己无罪释放的消息,赵广平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抢到窗前——只见漫天都是雪白如席的雪花飘落下来,此时已是春季,竟然还有如此大的,足够抑制烈火燃烧的大雪,究竟是北斗王朝有气运遮蔽,还是赵广平等人的决死心志感动了上苍,降下这一条生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