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的两个理由,其实明显就是借口,但这两个借口就已经让很多在议事厅里的钦天军将官们热泪盈眶了,他们被古云的这句话给打动了,这是要陪他麾下钦天军的将士们出生入死啊,这是拿他的命在开玩笑啊!
但是古云的脸上却是笑着的,没有一丝一毫悲戚的阴霾扯在他的脸上,就好像是在跟大家说,我陪大家吃晚饭一样简单……
可就是这笑容,与周围那些虎目含泪的钦天军将官们,形成着莫名的反差!
一时间甚至给古凡产生了一种心灵上的震撼,他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说道:“父亲,您从密道跟伤员走吧!”
古云听到说这句话的竟然是自己的小儿子,顿时怒目瞪了古凡一眼道:“凡儿,你说的是什么浑话?我若是从密道走了,这算什么?这像什么?”
古凡摇了摇头说道:“父亲,你修炼到星杰阶如此不易,何必枉费了性命?”古凡边说边看着古云的脸,似乎是要从那一双怒目而视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东西一般。“我与古羽留下来指挥大家突围即可,孩儿不才,但指挥军队的本事,应该不在父亲之下……而古羽这些天也已经突破到了星魄阶,拥有了三条星云之力,与父亲的实力相差无几……”
话音落下,所有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了,星魄阶三条星云之力的武者,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古今罕有的奇才啊!原本以为平原侯古云的次子古凡是一个奇葩,想不到长子古羽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不可能!”古云想也没想,一口回绝道:“照你所说的,那我们父子三人合力突围,岂不是更加容易?”
古凡盯着古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父亲,我请您走,好不好?”
“凡儿,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古云的眉头扭成了一个麻花,很显然,他对古凡这种无理取闹感觉非常得愤怒,但是他那刚刚皱起的眉头却霎那之间松弛了许多,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去接应‘援军’的前一天晚上,古凡来到他的书房,劝他不要去的事情。
古云后来还是一意孤行去了,结果不但没等来援军,还惹来了这么大的祸事,若是当时不去呢,会不会反而比现在好一点呢?但是古云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接到了高太尉的手书,却不出兵接应他,那就代表自己有二心,援军也根本无法进来,到时候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只能说,设计之人,这一招太过阴毒了,无论古云去还是不去,都是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逃都逃不掉。
古云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更是参悟天地造化的修炼者,自己这个次子天赋异禀,莫非真的能够看破一些因果不成?
那他此时苦苦劝我不要插手这一场大战,难道钦天军果真逃不出去吗?
钦天军当真要溃不成军吗?
古云在心裏不禁“咯噔”一下,竟是怅然若失。
却听得古凡缓缓地说道:“父亲,你不必担心以后的史官会对你口诛笔伐,因为你付出的代价是唯一的两个儿子……”
一语落下,众人哗然。竟然……竟然连古凡都如此悲观了吗?
古云终于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若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而且凡儿你毕竟还年轻,不知道朝廷对于我们这些大败而归的将领都是怎么处置的……”
古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褫夺爵位,发配充军已经算是最轻的,大多都要治罪处死!我若回去,一死定然不免,凡儿你又何必拦着父亲作为一个军侯光荣地战死沙场呢?”
“父亲……”古凡似乎还想说什么,那眼泪却是再也制止不住了,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簌簌落下,想再开口,却已泣不成声。
“侯爷……”情到深处,一群大男人竟然有人抱头痛哭了起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古云不禁错愕了一番,随后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却出言戏谑道:“羞不羞,都羞不羞?本侯还没死,用不着你们给本侯哭丧!”
一句话,顿时逗得大多数的将领破涕为笑,一个用手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笑了起来。
古云见大家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便慢慢敛起笑容,严肃道:“好了,诸位,下去安排吧!记住各个营地烟火不能熄,要连夜烧篝火和火把,不得间断!若是让其他方向的敌军发现就不妙了!”
“遵命!”包括古凡在内,所有的人一齐应道。
古云微微点头,又布置道:“将各部伤兵集中到伊犁要塞外的一处营地,这件事也不要声张!”
“得令!”
布置完这一切,古云便示意所有人都离开了议事厅,他则独自站了起来,看着伊犁要塞上空那一团已经越来越密的乌云,以及徐徐迟暮的晚霞,叹息了一声,随后关上了窗户,整个议事厅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将他留在了阴影里!
与此同时,伊犁要塞外西北角。
奴隶兵营地的上空,一个身穿黑色法袍的人影悬空而立,宛如一尊黑色的石像一般,在他的旁边,分别站着另外两名鬼士高手,一名是萧亟天,另外一名,如今已经知道了,唤作殷守默是幽魂宗的首席大弟子。
这两人都鬼士中一等一的青年翘楚,比之正道的白思瑶,百里翼都不逞多让,甚至隐隐胜过一筹。
此时这两人对着中间那个黑衣鬼士行礼道:“太师叔,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死尸兵都布置好了!”殷守默邪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保准让他们想不到!”
旁边那一头银发的萧亟天也是恭恭敬敬拱手对那鬼士说道:“前辈,我也布置好了……”
那黑袍鬼士微微点头,似乎对两人表达了谢意。
就在这时,萧亟天突然问道:“前辈,只是我认为他们不太可能走这一条路啊!”
“太师叔……”殷守默挠了挠头也说道:“不瞒你说,我也觉得他们不可能从这裏走,明显是要绕路啊!”
那鬼士却不作答,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隐秘地笑了笑:“看着吧,孩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