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没有俗世的婚礼,他们称之为双修大典。
双修大典,意为男女双方结为双修伴侣。这听起来似乎很公平,可正如秦羲所言,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冷酷意味。
双修,仍是为了修炼,所以摆在最前面的,永远是衡量一个修士价值的修为、资质……他们很少是为了感情而双修,大多是为了修炼,所以许多双修伴侣,根本不会立下血誓,甚至利益当前,夫妻反目。
而且,不要以为,不叫婚礼就没有俗务,他们也讲嫁妆讲彩礼,只不过这些都换成了灵石灵宝丹药而已。如果是两个修仙家族联姻,那更麻烦,计较起来绝对不输那些凡人。
偶尔陌天歌也会想起紫微洞府里遇到的姚子修和商如婉,他们虽是修士,婚事却比凡人还要复杂。
当然,像陌天歌和秦羲这般没有家族,又是同一位师父,会简单得多。
但不管怎么简单,陌天歌内心都有些抗拒所谓的双修大典。
她知道,她与秦羲虽有师兄妹的名分,如今又是同境界修士,可差距却不是一点半点。一个结丹圆满,极有可能在一次闭关之后就晋阶元婴的修士,与一个刚刚结丹的修士,对于门派的意义完全不同。前者有可能一举进入元婴期,成为门派的支柱,后者还需要依赖师门。
当然,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也会结婴,可眼下呢?倘若当真回去禀告师父,举行双修大典,她与秦羲就会成为同门弟子、甚至外人口中的谈资,谈论着他们的差距,谈论着他们可能的结果。
她并非介意别人的眼光,但不喜欢这种被人评头论足的感觉。
所以,他说,办一场两个人的婚礼吧,她其实内心很快乐。
没有喜服,两人就从天魔山捡来的那些干坤袋里找了红衣,改了改,就当喜服了。没有红烛,便用炼器的火曜石当红烛。没有宾客,两个石雕人偶在旁观礼。没有礼官,小火和飞飞都是见证。
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师尊在上,举杯遥敬。自此结为夫妇。
而后立下血誓。精血交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婚礼之后,两人坐在溪边竹林下。虚天境中没有日月轮替,秦羲便想了个主意,让她用法诀撕开虚天境的天空。外面的天魔山,仍是昏天黑地,魔气交缠,如此看来,倒像是黑夜降临尤其外面电闪雷鸣,在裏面看过去,风景别样。
两人坐了许久,秦羲叹道:“看样子,我们最起码还要在这裏困上两三年。”
这个陌天歌早有心理准备。他们已经在此困了五年了,一开始地动山摇,山体崩塌,到现在仍然偶有禁制触发,两三年已是保守估计,若是禁制一直不稳的话,有可能还要十余年。
十余年,只怕外面的人都以为他们死了吧?假如师父还在的话,有本命元神灯在手,当然知道他们还活着,可若师父没有逃出去……
想到此处,陌天歌忍不住担心:“也不知师父逃出去的没有……”
秦羲笑了笑,环过她的腰身,道:“不要太担心,别看师父平日里总是不着调,逃命的时候比谁都快。何况,师父都活了快一千年了,见过的事,经历过的险境比咱们多得多,不会那么容易陨落在这裏的。”
“嗯。”陌天歌接受了他的说法。师父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所以尽管担心,但还是认为师父一定能逃出去,最让她觉得不安的反而是真机。
想了一会儿,陌天歌问:“你是不是没有留下真机的精血?”
秦羲摇摇头:“他还只是筑基,按惯例直到结丹才会留本命元神灯……”
这一点陌天歌也知道,只是心存希望问一问罢了。
“我们入天魔山的时候,真机已经失踪了许多年,也不知现在回去没有……”
这个问题,秦羲同样无解。叶真机是他的徒弟,虽不是他从小带大的,却是一筑基就跟了他。他知道真机缺乏阅历,行事幼稚,所以要外出历练之时,他非常赞同。可真机到底修为低了,经验又不够丰富,危急之时能不能化险为夷,真的难说。
到最后,秦羲道:“除了师父,真机算是我们最亲近的人,他若出事,我们应该有感应才是,可我们一直没有感应,他应该无事才是。”
“嗯……”陌天歌知道这话只是安慰,修士感应天命,全凭机遇,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感应得到,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坏的感应,总是好事。有些事情,无能为力,也只能听天由命。
看她心事重重,秦羲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忽然低头在她耳边道:“这些事情担心也没用,不如,我们来想想现在做什么吧。”
“做什么?”陌天歌想了想,道,“炼丹,修炼,研习功法……”
“不是这个。”秦羲笑,“除了这些,难道我们没别的事做了?”
从他的目光里,陌天歌忽然悟到了什么,立刻闭嘴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