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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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久没有这样没遮没拦地哭过了?

或许, 至少十年。

当年被母亲托付给奶娘送出原州的那日, 临行前, 母亲将她抱在怀中, 温和、平静、坚定地告诉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与担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与归途。

去团山找你舅舅, 好好活下去。

若在途中生出什么变故, 别光顾着哭,那只会将你看起来更加可欺。

融融,今后没人哄着你了, 不能哭。若实在忍不住哭了,也别让人瞧见呀。

那时顾春就明白,面对这世间许多事, 哭, 是最没用处的举动。除了让人瞧出你的彷徨、软弱,让你陷入更加危险或艰难的处境之外, 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这十年来她都挂着笑, 炼着自己的心。

可此刻被李崇琰圈在怀中, 那些不知因何而起的眼泪偏就不停往外涌, 心中莫名有许多委屈绵绵不绝, 软弱得一塌糊涂。

却不怕被他瞧见。

好似极笃定, 他会来哄。

见她只哭不答,李崇琰轻叹一口气,将她抱起, 就着窗畔书桌的椅子坐下, 任她抬起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小虾米似的蜷缩在自己怀中。

他珍而重之地将她圈在怀中,虽并不擅长哄人,翻来覆去就那样几句话,却还是笨拙却耐心地一遍一遍在她耳旁哄着。

在这样久违的呵护中,顾春终于一气儿哭完几乎憋了十年的眼泪。

“受委屈了?”李崇琰轻轻拍着她的背,焦灼皱眉,无措地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顾春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啜泣着摇了摇头,眼泪蹭得他一颈子濡湿。“我……”

约莫是哭到有些发哽,半晌也没再吐出第二个字来。

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中渐渐柔软安顺,李崇琰心下稍安,抱着她轻轻晃着,像抱了个小娃娃似的。“可别说是想我想的,我不会信的。”

就他这些日子收到的消息来看,他不在时,“有些人”过得不知道多逍遥自在呢。

听出他的嗓音里似有顾影自怜的抱怨,又有些无奈的纵容,顾春没来由的破涕为笑,摇摇头,趁势又将满面的泪痕蹭了他一肩。

“被自己……丑哭的。”才止住哭泣的软嗓轻哑中带着微颤,又有软绵绵的笑意。

不必照镜子她都能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难看。

这人真是太不体贴,竟挑了个她最难看的时候,忽然就从她的心头蹦到她面前来。真讨厌。

带了些许的气恼与不甘,她扭脸就在他的颈侧咬了一口。

血气方刚的儿郎,此刻正拥心爱的姑娘在怀,又有那许多隐忍依旧的相思与渴慕……完全是无需撩拨就很容易自燃起来的状况,她这一记突袭,简直就是火上浇……哦不,不是浇,是泼!火上泼油!

李崇琰赶忙往侧旁躲了躲,一手将她稳稳圈在怀中,另一手伸出两指勾了她的下巴。

顾春顺着他指腹的力道抬起脑袋,可怜兮兮的弯唇望进他的眼底。

“撩人精,我警告你啊,”他眉眼俱是意气风扬的笑,好看的下巴微微抬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你要是再说我家夫人丑,我可就要……”

“我家夫人”,啧啧,听着怎么就这么顺耳呢。

“就说,就说!你家夫人最难看了!”顾春得意洋洋地也抬起下巴,甜笑挑衅,“说啦,你要怎么样?”

“挑事是吧?”李崇琰倏地站起身来,抱着她就往屏风后的床榻走去。“很好,我要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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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烛的火光轻曳,在墙上投出锦被下两躯交叠的剪影。

纠纠缠缠,是相思的模样。

低吟轻喘,是入骨的丝竹。

水红被面的素金繁花纹样被掀起一阵跃动起伏,片刻后,有腰带、衣裙……陆续被丢了出来。

“过、过分了啊,”面红耳赤的姑娘眸中似涌起春潮,甜软的嗓音支离破碎,两排小扇子似的睫毛轻颤如疾风下无助的花瓣,“手拿开……”

“不过分,怎么叫乱来?”李崇琰唇角的笑意无比流氓,面上的红晕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察觉到她的挣扎躲避,他索性以自己的身躯压制住她,口中故作凶恶道,“还说不说……我夫人丑了?”

似是正面临某肿不可描述的胁迫,满面潮红的顾春咬住下唇,及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便不敢再动,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拿可怜的迷蒙水眸觑着他,求饶似的。

她大约不知道,如此这般可怜见的模样,更易让人.兽性大发。

李崇琰额上沁出薄薄的热汗,极力克制什么似的,徐徐沉了身,以唇接住她眼角滚下的一颗泪珠。

“融融,别怕……没、没什么的。”醇嗓醉人,带着压抑的诱哄,一听就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