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到生火的炉子边,打开炉口的铁门,朝内查看一番。
最后,夏尚抬头仔细看了看炉子上的烟囱排气道。
与农村一些古旧的复式取暖设备类似,火炉烟囱的排气道采用了一分为二的叉式结构。在火炉排气道的双向分叉口,各有一块活动挡板控制空气的流动。
如果将所属分叉管道的挡板打开时,烧煤的热气则会朝着那条管道中流去。
平常使用时,都是将通往隔壁房间和屋顶的管道挡板同时打开,这样可以保证向所有房间供暖,又不会影响空气流动,防止引发烧煤中毒。
看一眼越烧越短、火苗近无的蜡烛,托德咬了咬牙,心裏暗自寻思道,眼下除了这条路,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将一把麦秆塞入炉膛,用烛火将其点燃,再将煤块放入其中,用铁钎铺匀;接着关上炉子,抓起地面上干湿的泥土,将缝隙全部糊上;最后,将通往屋顶烟囱管道上的挡板彻底关上,只留下隔壁房间管道的挡板处于开启状态。
做完了这一切,托德看着满是泥泞和煤灰的双手,听着炉灶中噼啪作响的声音,坐在了木桌上,呆呆的看着小窗外依旧猛烈的风雪。
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等待结果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室外的暴风雪已经逐渐停歇,天色微微发亮,些许阳光透过兽皮投射进了房间。
睡眼惺忪的托德,在半梦半醒之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缓缓抬起头、睁开眼,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化学名词。
二氧化硫。
猛然间惊醒的托德,甩动着昏沉沉的脑袋,赶紧站到了木桌之上,打开了蒙皮小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好险!
刚才由于疲劳和困乏,居然不小心睡着了。
烧煤生成的一氧化碳,进入人体之后会和血液中的血红蛋白结合,从而引起机体组织出现缺氧,导致人体窒息死亡,由于无色无味,这一类的中毒根本无法察觉。好在作为燃料的煤块不是纯净煤,裏面含有的硫化物燃烧形成了刺|激性的二氧化硫气体,再加上平时在实验室中接触过各种化学气体的经历,及时将他从瞌睡中唤醒。
从小窗向外看去,太阳已经爬上了半山腰,被雪覆盖的山地反射着刺眼的金色光芒。视线之内,能看见一些穿过积雪露出顶部的树干,和一条结冰的小涧。再往远处,是被云雾环绕的群山。
如果是休假旅游,这一定是个风景绝佳的好地方。
但现在,托德更在意的是隔壁房间的动静。
寂静无声。
记得那两人说过,要在清晨进来处理‘尸体’。
安全起见,还是再等待一段时间为好。
太阳升上了当空,雪地反射的白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算起时间,现在差不多应该八、九点了吧?
抱着赌一把的心理,托德打开了房顶烟囱的遮挡板,烟囱中、炉灶里积蓄的废气穿过通道,升上了天空。
又等待了一会儿,外面还是没有动静。托德憋住一口气,爬下木桌,举起铁钎在木门上试探着敲了两下。
没有回应。
手上加力,将木板敲开一个供单人爬行通过的‘小门’,托德小心的跪下身子,穿行而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驼背男子躺在一堆动物毛皮之中,嘴边流出了一摊呕吐物,皮肤呈现潮|红但表情却没有痛苦,直接死在了睡梦中。
豹眼男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看样子他半夜应该被二氧化硫的气味给惊醒了,但由于意识模糊、心肺衰竭,朝着门口爬了几米就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最后是在偏瘫、缺氧和心悸中痛苦死去。
用力抚平着胸口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托德强迫自己从尸体上挪开视线,趁着憋的一口气还在,跑到了房间的尽头,打开了被厚重毛皮遮挡的大门,让户外新鲜的空气重新流入了小屋。
一头扑倒在屋外的雪地上,顾不上冰冷的环境,托德一边用雪水擦拭着头脸和脖子,帮助身体加快血液循环,一边大口呼吸,加速肺部的气体置换。
好一会儿之后,总算缓过神来的托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小屋,再站起身看向了远方。
托德所处的小屋位于一处荒凉的山丘上,从门廊上晾制的肉干和皮毛来看,这裏的确是一间猎人的小屋。山脚下,依稀能看见一片炊烟袅袅的低矮建筑群,中世纪民居显眼的两坡顶和石砖墙让他更加坚定了穿越的判断。
站在雪地中,被寒风冻的四肢麻木的托德,有心想要回屋取暖,但又心有余悸。
最终他鼓起勇气,重新爬上了台阶,进入了猎人的小屋。
屋内的空气让人还有些胸闷,硫磺的味道还未全部散去,但对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将注意力故意放在其它地方,强迫自己不去查看尸体,托德从地上捡起了一条皮裘,披在了身上,总算保住了身体内不断流失的温暖。
打算转身离去的托德,藉着大门透进的光亮,无意间发现了适才皮裘所在位置处,有一道细细的缝隙。趴下身子,将周遭其它杂物挪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暗门和一个铁环拉手。
一句话顿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没有办法,谁叫他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