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拿起那本书,只是翻了翻便放到桌上。想必是祖母没有让外婆继承她衣钵的意思。她应该是想让外婆顺利嫁人过稳定平淡的生活,没有向她提过我们苏家祖上是做什么的。外公外婆听我说到靳家,问我是不是住在秦岭的那个靳家。这一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靳家很久以前曾有人来过出尘观,专门看望我祖母,还在外公外婆家里住了好几天。“哎!你不说我还忘了这茬了!这靳家听你祖母说也是大有来头的。好像是专门和鬼魂打交道的人家。”“对了,你祖母的师傅,也姓靳。”外公在那边说道。又说要不是我去书店里找到靳瞎子,我们也不会有靳家的联系方式,更不能找他们来帮忙。和外公外婆聊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的胃饿的很痛,这才反应过来我到现在都还没吃午饭。又问了下二老都没吃,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起身去了厨房做午饭,这时候我妈打了电话过来,我一问才知道,五伯的白事宴席已经做好了,叫晚上去吃饭。白事宴席在我们这里,土话叫“殇场”。意思是人死之后,下葬之前请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吃饭的酒席。殇场要办两次,和婚宴一样,第一场是晚上办的,为第二天的正席感谢为了宴席忙碌的亲戚朋友。第二场也就是第二天的正席。五伯的尸体今天也送到县城西边山上的火化场去了,明天送骨灰回来下葬。下葬的地点也选好了,就葬在祖坟旁边。我一边洗米,一边想着这几天的事情,只感觉时间过的这样漫长。就这样短短的几天,两位对我极好的长辈就这样去了,除了去祖坟为他们烧点纸钱,其余的我什么都做不了。祖坟。。。纸钱。。。想到这里,我脑子里像是掠过了一个很重要的念头,可是转眼却又不见了。我放下手里的米,仔细的思索起来。祖坟!!!难道这和祖坟有关系?五伯死亡的地点是在他家里,四伯娘死在山坳里的田里,还有我家鱼塘里出现的吸血中华鲟,这三个地点连起来,刚好是以祖坟为中心的!我家的池塘,五伯的家,山坳里四伯娘死亡的稻田,这三个点连成一个三角形的话,祖坟刚好是在这个三角形的正中!可是这里有一点却说不通:为什么我家里只是出现了吸血鲟,我和外公外婆却没事?但是不管这个推测有没有道理,我心里有种感觉,就是不能靠祖坟太近。除了我和外公外婆,家里的亲戚没有人知道诅咒的事情,我们昨晚上商量决定还是先不要告诉其余的家人,以免他们都活在恐慌中,心里一直担惊受怕。再说现在五伯去了,四伯娘也去了,一下子失去两位亲人,他们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噩耗了。可是五伯明天就要下葬了,要是明天在葬礼上再出现什么问题,再有人受伤或者死亡,要怎么办?想到这里我赶紧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要她跟家里的亲戚都说一下,不能太靠近祖坟。我妈在电话对面大惑不解,没能理解我说的意思。我和外公外婆商量了下,这个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需要当面告诉他们。我们也顾不上吃午饭,把门锁了之后三人便下山去了五伯的家里。外公外婆他们一共是五兄弟。二娘三娘都是女的,外公,四伯,五伯是男的。把长辈们还有我所有的舅舅舅妈,表哥表姐在场的都叫齐之后,我们一群人坐在五伯家的堂屋里,外公把诅咒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遍。我接着告诉他们我已经找到靳家来帮忙,明后天就能到。最后外公说道:“在靳家到这里之前,为了大家的安全,所有人最好是不要靠近祖坟。”堂屋里的人沉默了很久,从开始的不可思议到后来的慢慢接受。毕竟五伯和四伯娘的事情,不是任何科学原理能解释清楚的。最终大家商量了下,决定延迟五伯下葬的时间,在靳家来人之前,所有人都不靠近祖坟。商量完之后,大家继续去为了五伯的殇场忙碌。下午五点,宏远叔和宏斌叔带着五伯的骨灰回了家。我和所有人一起跪在大厅的灵堂里,心里翻天覆地的绞痛。两位表叔的事业刚刚起步,五伯都还没来得及过上更好的日子,辛勤劳动了一辈子的老人,就这样去了。跪在棺材前面的五伯娘,哭声悲痛欲绝,一辈子相互扶持的老伴,先自己一步离开了人世,放在谁身上,这样的事情都无法接受。我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和两位表叔一起到门口去迎接前来吊祭的人们。过了有一个小时,前来祭奠的人们才陆续全部进屋就坐。我站在门口,却感觉自己怎么也迈不动步进屋。我没有办法相信五伯就这样去世了。一个半月前,明明我才从他们家吃完饭去学校,那时候他还坐在桌边上对着我笑着招手叫我路上要小心,这样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辈,身体一直都很健康,突然就去了,这中痛失亲人的感觉让我恍惚隔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人的生命是这么的脆弱,现在家里两个亲人就这样去世了,我才明白‘生命诚可贵’这句话,可惜已经太迟了。我心里无比的悲伤痛苦,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倾诉的地方。站在门口缓和了下情绪,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靳家留给我的电话。电话不一会儿就接通了,那边说了声你好,声音安静好听。我报了我的名字,跟他大概讲了一下家里的事情。靳勒说,他已经买好了机票,明天下午就能到。“妍妍,你也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打起精神,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一下午都憋着的泪水和伤心,听到手机对面传来的安慰声,我却再也忍不住。我拿着手机,蹲在五伯家门前的树下,悲天呛地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