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的死讯?”
寒易辰恍惚了许久,才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从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呆呆的站着,手脚突然冰冷起来,仿佛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寒冷过。但他看见郑南,默然低下了头——而他的母后,则眼圈红红的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嗯?”寒易辰慢慢走近郑南,伸出冰凉的左手,虚软无力的握住了郑南的右肩:“你刚刚说,谁的死讯?”
郑南为难的看了寒易辰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太后,却见太后轻轻点了点头,顿时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也对,郑妃香消玉殒的消息早晚都得泄露,这是瞒不住的。何况皇上亲眼见到郑妃惨死,待心情稍稍恢复一些,也必然会为郑妃报仇,到时候依然会人尽皆知。王爷这边,实在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是郑妃娘娘。娘娘在天牢之中遭到歹人鞭笞,已经……已经香消玉殒了……”
寒易辰整个人惊跳起来,连连后退连连摇头:“不,不——这不是真的!她还等着我去救她,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小律儿了,她怎么舍得离开?不,不——”
随着一阵悲怆的怒吼,寒易辰疯了似的往外奔去,明显是要到天牢去看那个据说已经‘香消玉殒’的女子。
太后眼眶红红,嘶哑着声音道:“郑南,快,快去看着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是,太后。”郑南一应,旋即飞身追上了寒易辰。
太后留在屋内,呆呆的站了半晌,双腿一软便又跌坐在了床沿。她怎么这么命苦?一个皇儿如此,两个皇儿也是这样……难道为了一个郑妃,两个皇儿都不顾一切了吗?他们不要这个国家,也不要她这个母后了吗???
太后突然又想到那个很可能是枉死的可怜女子,不禁潸然泪下:郑妃啊郑妃,是哀家害了你吗?哀家以为你是最该死的一个,可现在一切矛头似乎都指向神秘的幕后人。你究竟……是不是为人所冤枉?究竟……是不是无辜枉死的呢?
床上的寒皓,在无数遍回想了寒易辰与太后的对话之后,慢慢翻了个身,脸朝向内侧。一滴冰凉的眼泪,自他眼角滑落。
该恨母后吗?不。
该恨的,是他自己。
易辰纵然在发现小律儿双肩都没有皇家图腾印时,都依然选择站在那个女子左右,无条件不求回报的护着她……
而他呢?他得到了那个女子全部的爱,她还为他生下一个可爱的皇子,但他却没有相信她,在她被人设计的时候轻易的放弃了她,否定了她对他所有的感情……
他现在才知道,她在寒易辰指出小律儿身上的秘密之后,是那么那么的绝望,所以才不顾一切的攀着他。他犹如浮木一般被她紧紧的抓住,她不止一次的哭着央求他——无论发生什么事,请记得相信她,千万不要因为其他人的话,否定她对他的全部感情。
可他,依然没有选择相信……
现在,他什么都没了……
她死了,连遗体都被人夺去……
小律儿失踪了,很明显是那神秘幕后人将小律儿夺走的,只因为小律儿是皇家唯一的骨血,寒夜国将来的继承人……
易辰说得对,宝儿是被冤枉的。否则,怎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她被人残忍的鞭笞至死,小律儿也在易辰手中被高手夺走。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妻子和孩子,还有母后、弟弟,甚至是臣民的心!
宝儿已经不在了,小律儿也下落不明,面对母后他无法不为宝儿的死而心生芥蒂,面对易辰他无法不为曾经发生的事而内疚,天下臣民则会因为他的错判、失去太子而寒心。他,短短几天时间,却损失了很多,很多……
可是,他是寒夜国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不会被如此轻易的打倒!谁是他痛苦的根源,他要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攸地从床上坐起身,寒皓面无表情地将染着心爱女子鲜血的衣衫褪下,换上了干净的龙袍。而带血的衣衫,则在他痛苦而痴迷的目光中,被他小心翼翼如珍似宝的折叠整齐,放在了枕头旁边。
太后看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惊喜的叫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