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雪山里,温暖的小木屋内。
郑宝儿坐在桌前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件男人的衣袍,看看有没有需要缝补的地方。不过她身旁的傅律儿可不怎么坐得住,不时的往门口跑,然后一脸懊恼的回到她身边坐下。
“律儿,你冷不冷?要不要娘给你生个火?”郑宝儿也有点郁闷,因为家里有个人迟迟不归,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不过眼下,她还是比较关心儿子。
傅律儿忙摇头:“不要,爹爹说屋里不能生火,娘怕热。”
很小的时候他玩火,结果把一堆衣裳烧着了,娘扑火时受了热卧病在床,接连着几天爹爹都用冰块为娘退热,把他吓坏了。后来爹爹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还罚他在床前跪了一夜。
爹爹平素都对他极好,从不打他,很温柔很耐心的对他,就像对待娘一样。那也是爹爹唯一一次罚他,他记忆非常深刻,所以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玩火让娘受热了。
“可是你也不能冻着啊,你爹爹今天也不知怎么的,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唉……”郑宝儿嘟嚷着,伸手过去握傅律儿的手,觉得热乎乎的才算是放下心来,继续检查桌上的衣袍。
傅律儿也垮下小脸,眼中含泪地道:“对啊,爹爹以往出门总会在傍晚之前回来,今天为什么还不回家呢?娘,爹爹不在家里,律儿有点怕……”
郑宝儿见他仿佛要哭了,急忙放下手中衣袍,走过去将傅律儿抱在了怀里,摸着他的头安慰道:“乖,律儿不怕,有娘在呢。爹爹也许是有事情耽搁了,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真的吗?”傅律儿有点困,于是靠在了郑宝儿怀里。
“真的,爹爹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郑宝儿笑着,温柔的拍着他的背,想将他哄睡。而她,则将继续等着那个不知为何没有准时归家的人,直到他回来为止。
傅律儿就在这轻拍之下昏昏欲睡,但突然他睁开了半眯的眼睛,睡意全然无踪地看着窗外。
“娘!是不是爹爹回来了?我听见窗外有动静耶!”傅律儿约莫是跟着郑宝儿学的,惊叹句之后总会带个‘耶’字。
郑宝儿将信将疑的放下傅律儿,起身往门外走去:“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见动静?”
一开门,似曾相识的一张脸便出现在她面前,教她怔然了好一会儿。
门外站着的,正是千里迢迢跑来寻妻的寒皓。
他不顾郑南等人的阻拦,连夜上了雪山,为的就是想看看她好不好。当在窗外偷窥了许久,他不得不承认傅林俊将她照顾的很好而想悄然离开时,却被傅律儿给发现了。也不知是不是该说他们父子心有灵犀,总之他想走的脚却怎么也动不了。
郑宝儿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令她有些熟悉又莫名其妙有些惧意的脸,总算承认这世上除了她引以为天的丈夫之外,还有其他男人也很俊。之前,那个名叫‘寒易辰’的男人就算一个。
只是,面前这个男人俊朗的外表却十分憔悴,仿佛赶路许久的行人,又仿佛遭遇了什么变故的伤心人。但他两道浓眉微微蹙着,让她忍不住生出抚平它们的念头。
当她真的这么做了的时候,她发现男人眼里骤然放出一种名为‘惊喜’的光彩,然后她触电似的缩回了手,因为她听见了从一旁传来的惊叫声。
“娘,你在做什么?!”傅律儿大惊,娘是很胆小的,除了他和爹爹之外从不曾与任何人亲近,今天怎么主动去摸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呢?下午,娘见到那个叔叔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做过啊……
郑宝儿顿时感到十分尴尬,她讷讷的低下头,不知为何在对面男人的炙热视线下感到一阵心慌。但她很快就护住了自己的儿子,强忍着心慌低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寒皓早有心理准备,但听见她真的这么问出口,却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深深的愧疚和自责淹没了他,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得头晕目眩。
郑宝儿正巧抬头,见到他似乎极不舒服快要倒下似的,慌忙上前扶住他往屋里走:“嗳,你怎么了?你别晕啊,快先坐下!”
她想,他大概是冻的。她却不知道,这男人是心痛的。
傅律儿皱皱眉,本来觉得不妥但见男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于是闭上嘴走到桌前看着男人。奇怪了,他怎么觉得好像见过这男人?好熟悉喔……可他十分确定,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男人见面呀!
“你怎么样?”郑宝儿端来一杯水,递给男人,小心的问了句。
寒皓接过温热的水杯,看着让他魂牵梦萦了五年的女子,突然间便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再听到你的声音……真好……真好……”
他无数次想过,再见到她时她是骂他打他还是根本不屑理他,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再相见已成陌路——她压根不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