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熟悉的床上,呼吸着熟悉的空气,江嘉年怅然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像她安慰母亲那样安慰她呢?在她难过和熬不住的时候,哪怕是端上一杯热水呢。
这样简单的事,也不是找不到人做,难的是找到那个自己愿意又不将就的人。
闭上眼,将手放在腹部,江嘉年平躺着休息,等待明天的战役到来。
她预约的手术时间就是回家的第二天。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因为担心母亲死活要跟着,她直接先一步走了。
等江母起来打算去给她做饭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不在家里了。
暗自叹了口气,江母也只能在家里期盼女儿平平安安,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另一方面,她也琢磨着闺女难得休假回家,之前安排的几个不错的对象也应该见见了。
这样想着,江母又忙活了起来,去找丈夫要电话本,打算跟那边的老朋友联系,约个时间让孩子们见见面。
医院里。
江嘉年在车子里等到约定时间才上楼,找那天做检查的大夫。
她到的时候大夫刚好有时间,摘掉眼镜擦了擦,问她:“真的不打算要?”
江嘉年点头表示是的,老大夫叹息道:“是你自己的主意吧?你一定没告诉你男朋友对不对?”
江嘉年微怔,不言语,大夫把她的沉默当做回应,摇摇头说:“你这孩子,一看就是事业心重的,是不是觉得现在要孩子影响你的工作发展?你们这样的职业女性我见多了,你确定做好决定了?别等打掉了又后悔,那就来不及了。”略顿,又补充说,“而且我觉得,你还是告诉你男朋友一声比较好,毕竟这个孩子他也有份,他要是不愿意你打掉,你私自打掉了,你们不是要闹矛盾?”
告诉他一声?怎么告诉?夏经灼是不可能要这个孩子的,他也会万分支持她打掉孩子,大夫根本不知道她的孩子怎么来的,所以才会那么说。
对于这些劝慰,江嘉年只是笑了笑,大夫无奈,也只能顺从了她,一起前往手术室。
在去手术室这段路上,江嘉年一直紧紧握着双手,来之前她在网上搜索了许多关于人流手术的过程,现在那些画面还触目惊心地留在她的脑海中。
等她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的灯光,听着护士和医生如常的对话,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有感应自己要被打掉一样,她好像能感觉到他在哭,哭得很伤心。
江嘉年忽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舒服到了极点,心里乱糟糟的,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时候。
扭过头,看看医生的那些工具,就是那些东西将把这个孩子从她身上打掉,江嘉年单是这么想想就浑身发抖,她觉得自己再躺下去可能就得一命归西了。
于是,在大夫即将要动手的时候,江嘉年忽然从病床上跑了下来,匆忙丢下一句“我不做了”便跑了出去。
上了年纪的大夫回眸看了看门口,只得摇摇头。
护士小姐瞧了瞧,翻了个白眼说:“这一天天跟演电视剧似的,多来几个得浪费多少时间,不能一开始就考虑好吗?”
不能一开始就考虑好吗?
有的事情不走到那个极端的点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从医院飘出来,回到车上,江嘉年喘息不断地握着方向盘,几个念头在脑子里交汇,她觉得头都快要爆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低头去看,是母亲的来电。
稍微收拾心情,清了清嗓子,江嘉年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江母关切地问:“年年,手术做完了吗?怎么样了?”
江嘉年沉默了一会说:“大夫说不用做手术了,问题不大,可以吃药保守治疗。”
江母不疑有他,高兴地说:“是吗?那太好了,我这个人哦,年纪大了,最怕动刀子了,在我女儿身上动刀子我也怕。”
江嘉年现在心情很差,保持不了太久好状态,只能跟母亲说:“妈,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我正开车呢。”
江母一听赶紧说:“好好好,那你专心开车。”略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那什么,还有一件事我跟你说一下,既然你这都回来了,我之前跟你说提起过的那几个男孩子,都还不错的,我给你安排个时间,你见一下吧?”
相亲。
三十岁的江嘉年,不是没经历过。
她以前每次都严词拒绝,但这次她竟然没第一时间否决,连江母都很意外。
更让人意外的是,一段沉默之后,江嘉年居然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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