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你们敢。”我忽然灵机一动:“你不就要个男人吗,我有人选,身世清白,方便耐用,没有后患。”

“谁。”苏小桃问。

“高明亮呀。”我转头对陈未未说:“没你事了,出去。”

陈未未不想走,苏小桃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走了。屋里就剩下我和苏小桃了。

“说吧,你故意吧,你要拒绝林春山还用找个男人做借口吗?”

“我没打算拒绝。”

“那是什么?”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让他自己想清楚。”

“然后呢,他知道你苏小桃是什么人了,可仍旧坚持离婚了,你呢,会和他一起?”

“不,我想让他知道,他做任何决定都不必考虑我,只看他自己,同理,我以后做任何决定也不会顾忌他,仅此而已。”

“随你。”我站起来:“我明天把高明亮给你弄来。”

“珊瑚,你会觉得我自私吗?”苏小桃沉声问。

“这个,单就对我而言,不算。”

其实,我也没什么资格评判她。她这样做倒也是妥当,如她所说,她和林春山都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好,可这话她怎么才能让林春山明白?林春山自是聪明人,可眼下他既能做出这举动显然也不在常态,谁知道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他了。苏小桃和他讲理也未必能说通,可总还是要找个途径让他知道苏小桃对他离婚的看法。

有时我会觉得苏小桃不肯背负林春山的感情不是因为冷酷,而是因为胆怯,怕失去所以就干脆不拥有。

至于林春山,世上情痴所做之事原来真是无关风月。林春山是,有多少人又不是呢?

陈未未警告我叫我无论如何不要去招惹高明亮,我嗤之以鼻,苏小桃要找男人,不用他看过眼,何况只是个临时演员。我虽然十分希望高明亮能把他自己转正,但谁都知道,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我把这消息告诉了高明亮,当然,我稍微修饰了下事情,无论如何我总不能对高明亮说苏小桃现在需要个临时演员。我打算先把他领到苏小桃面前,至于苏小桃希望他怎么做苏小桃自然会开口,我就不必说了,也省了我许多麻烦。

对高明亮我是千叮咛万嘱咐:“说话办事要正常啊要正常,抒情表白那套千万别在苏小桃面前现眼,穿衣打扮不求你潇洒帅气有风度,干净整齐就可以,总之,扮民工也好过装才子。”

高明亮一一答应:“我知道,我知道,只要苏珊肯见我,还有什么不能答应。”

说来朝秦暮楚也没什么不可以,但苏小桃骨子里却不是这样,她基本上是游离在这些秦楚之外,在本质上她类似于一种电子元件——二极管,单向导通。她一直是这样,从不掩饰,她是不屑做姿态来吸引男人的,她本身就是姿态。

在形式上苏小桃对所有男人都一视同仁,前提是那男人她不讨厌,因此,你可以说苏小桃爱很多男人,也可以说她谁都不爱。苏小桃现在就是想让林春山明白这点,她可以和林春山保持亲密关系,可林春山未必会是唯一。

自此,高明亮和苏小桃这出就算开始了。两人上场虽是匆忙,但戏到确是唱出了彩。尤其是高明亮,看到他,我忽然发现,原来存心讨好人是那么容易。他完全变了,他忽然没了文艺习气,行事作风像林春山,象陈未未,像许东阳,像一切我知道能吸引女人的男人,独独不像他自己。有些瞬间,他甚至会光彩夺目。

所谓见贤思齐,我想我若是也如他般改变,不知是否能吸引到那个人。问题是,那个人是谁?就我目力所及,无非也就是许东阳陈未未之辈,这些人,我且不说我是否能吸引,就是吸引住了又怎样。我迷恋已是不得以,要再舍了身段费了心思去迎合,恐怕连他们都要耻笑。何况我自觉自己足够好了,谈心谈情床地之间都不含糊,厅堂厨房也都去得,可偏巧我这一身好武艺就是无处施展。当然,话要是往回说也可以,我所有皆非人想要也是可能。

我一直在等许东阳,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总要再见一面,这一见,一定会有个结果,到最后所有关系总是要落到实处才是完结。

其实折磨人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在他爱你时离开,一种是他不在爱时纠缠。许东阳每次离开和归来都恰到好处,以至于他走不走开,我都无法摆脱他。

想想好笑,林春山有家,许东阳有家。到如今只有我和陈未未在一起看上去还不错,大家都是青年男女,聚散都是那么美,可偏巧我们就不能好好谈个恋爱。

其实一辈子时间真不长,最多看两次哈雷,看二十次世界杯,狮子座流星雨到是常见,可天时地利人和都配合的时候也不多。可有时候会觉得长到无穷,尤其是和某些人在一起。这感慨来自于陈未未,我问过这某些人包括我还是就是我,他笑而不语。

我和陈未未曾经一起去看过一次珠宝顶级珠宝展览,那次所展出的珠宝据说都有来历,不是设计界年轻新贵的得奖作品就是大师们的传世之做。不知道那次苏小桃怎么那么有雅兴,找了两张邀请卡给我和陈未未叫我们去看看,然后写个专题。去之前,我们都没在意,金银珠宝谁没见过,有什么专题写。等真去之后,我们都惊呆了,那些东西是真美,看到它们你就觉得真有些东西是能穿越无尽岁月而流传的,当然换算真钱币那些东西都价值不菲,从那个意义上,它们也美。

当时,曾经有件展品叫“珊瑚”,作品是金黄色的底子,上面镶了很多红色蓝色的宝石,整体说起来有些珊瑚的样子,但不全象,色彩鲜艳,光芒四射。我拉着陈未未指给他看:“看啊,那是珊瑚,是我,是我呀。”

陈未未瞟了一眼:“又不是你,再说你要真长成那个样子不就成笑话了。”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我就是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他而言,难道就不是个笑话了吗?

那就这样吧,谁和谁都可以,到最后是笑话是经典我总会知道。人事有时候也是天命。只是偶尔会疑惑,如果结局注定惨淡,那过程中需要多少甜美才能让人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