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止把头一板,甩手出门,坐到车上,一抬眼就见花坛对面的老人们正在打太极拳。他转个头,倒车出去,再从后视镜里看的时候,老人们已成模糊一团影。
他加速,迅速甩掉这些影子。
路上梅绍望打了个电话给他,想临时请他一起去世博园看地皮。关止看了看表,又想了想,便从南北高架下来,顺道进了延安路隧道。
梅绍望同关止的合伙人岳平川已和世博局的相关负责人在现场等候,关止找好地方停了车,一路才寻过去,梅绍望便喜气洋洋说:“我们就定这儿了,对面是洋快餐。”
岳平川笑:“这是中国包子PK美国汉堡包。”
关止说:“行啊,全世界都吃中国包子。”又问,“准备拿多少平米?”
梅绍望讲:“这裏会有三层高的餐厅规划,我们争取拿底楼全一层,一半开外卖窗口一半做高档中餐厅。今天一有来看地皮的机会我就找你们过来参谋。”
关止四下一望,讲:“不错,临着浦东南路。”又问,“你要开外卖窗口?做便宜货?”
“门票都要一百六,大多数人只想进来填饱肚子吧?要进餐厅请客谈生意的,我们也有适合场地,所谓一举两得。”
“老梅,你可真周到。”
梅绍望一拳推他的肩膀。
看好地皮之后,梅绍望请他们去附近的“景阳春”餐厅饮早茶。
关止惯熟“景阳春”,到了餐厅,找了视野最佳的位置坐好,梅绍望便交代厨房准备点心。
坐定后,关止便想开门见山,问:“你是不是特别恨罗大年?”
梅绍望做一个骇异的表情,讲:“此乃江湖传闻也!我何时有了PK罗大年的资本?”
“我老婆因此不敢找你谈生意。”
“弟妹是厚道人,她觉得对我有愧。妻之愧,夫补救,你看这一回我把竞标世博的项目和世博上的形象工程都给你们做了,你们给我个便宜价格?”
岳平川正喝菊花茶,听这话差点把菊花吞下去。
关止指了指岳平川,笑:“别跟我谈价格,要谈找他谈。”
岳平川喝好了茶,思想不便在价格这个敏感问题上逗留,便对关止说:“罗大年和时维真不是一条道上的,接的业务全部都是短平快。你家的那位一和别人谈合作,必要看人的认证和流水线,和罗大年气场真的不大相合。”
三人静默下来,梅绍望看一眼关止,才讲:“当年时维从麦记拿经验,给本土餐饮业做标准化的试验,所有结果全部公开。这等心胸,等闲人比不上。”
关止眯着眼睛往窗外看风景,仿佛在思考什么。
梅绍望又讲道:“如果能在世博之中有所斩获,也得亏得我的加工厂。这裏头一套,全赖当年时维点拨。不管怎么看,十年之前他提出这个概念,完全是超前的。我是受惠前人。”
关止转过头来,对住梅绍望讲:“你的加工厂现在设备齐全,有没有想过做其他餐厅的供应商?”
岳平川马上对关止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梅,他现在就指着‘麦达利’的资本进来,开他一百家店呢!”
关止听到这话,态度淡淡的,被梅绍望一眼望穿,对岳平川讲:“你瞧你瞧,一说起这个他就这种消极态度。现在倒是来求敲我木鱼了。”
关止微笑:“我讲了你也听不进,空麻袋背米比实打实的劳动赚真金白银爽快。”
梅绍望也笑着嗤他:“怪人说怪话。”想了想,又讲,“你让弟妹放心大胆来找我吧!我又不会吃人。咱和罗大年没仇没恨的。”
岳平川便乐呵呵拍板定案:“大家都团结,那就开饭吧?”
关止起身:“我不吃了,给我打包,我要二十个三丁包。”扬手便招来服务生给自己打包。
梅绍望无可奈何,摇头叹气:“赚我的钱,还吃我的包子,还连吃带拿,你也算一号人物。”
关止两手各拎好纸袋,并不在乎破坏形象,只道:“无度不丈夫,谢您包子,我撤了。”
他同岳平川一起出的门,这间景阳春的隔壁便是一所五星级的大酒店,车来车往皆名贵。岳平川看到停在路边的小QQ,对关止说:“你真的可以换车了。”
关止说:“目前开的挺好,以后有孩子了再换一辆好的。”
“你这样的性格学莫北做二十四孝老公,我可看不习惯。”
“我比他早行不行?在你们眼里,好人都是他在做,我生来就是坏蛋。”
他一讲完,双目就钉住酒店底下车库驶出来的一辆奥迪。岳平川也看见了,这款车颜色低调,车从他们面前开过去,车窗半开,他们都看到里头的熟人,儒雅的长者和娇俏的丽人正亲切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