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司马回雪手中端着的茶碗跌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的脸色那一瞬间变得雪白,双手发着抖地拿不稳任何东西。
太后的脸色也白得像纸,慌忙从座上走下来,牵着他的手急急劝阻:“我的儿啊,这……万万不可!大将军大权在握,你……拿什么去和人家争啊?这这……万一事败,哀家也难保你周全啊!”
曹髦的眼里闪过一丝冷然,断然摔脱了太后的手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今日便当决行此事!”
太后眼里已经噙着两汪眼泪了,不放弃地又劝说道:“我的儿啊!为娘的当初在曹家子孙里选立你为皇帝,不是要让你今天又来重蹈齐王的下场!为娘是希望你能重振曹氏一族的声威,但倘若事机不谐,做娘的也只求你能好好儿地活着,哪就指望你以一己之力,这样去飞蛾扑火了呢?”
曹髦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但他咬了咬牙,声调冷硬地回答:“行之决矣!正使死,何所惧?况不必死耶!”
“你胡说!”一个很冷酷、但却有点颤抖的声音突如其来地打断了他的话。顿时间,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行使得满室愕然,连太后都停止了抽泣。
司马回雪大步走到曹髦面前,惨白着一张脸厉声说道:“身为皇帝,怎能如此轻率,草草下如此重大的决定?今兵甲寡弱,宿衞空阙,陛下何所资用?朝廷四方皆为之致死,不顾逆顺之理,非一日也!昔日鲁昭公不忍季氏,仓促举事而败走失国,徒然落得为天下所笑!陛下既称才慧夙成,怎能草率地置自己于如此大祸之中?”
曹髦的脸色一霎那刷白了,额头青筋暴跳,满脸的忿怒不平、难以自抑。他紧握双拳,跨前一步衝着司马回雪吼道:“若不是你的叔父,我哪至于落得今日?眼看我曹氏一门威权日去,不胜其忿!难道你要我乖乖等着你叔父将我也废为王爵,放逐于贫瘠边远之地吗?”
司马回雪颤抖着的双唇变得雪白,她拼命地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好言劝阻他;可是她的下唇被自己咬得渗出了鲜红的血珠,但仍无法平息自己胸中的震惊与恐惧。
她纤细的整个身躯抖得有如风中的枯叶,他对于自己外家的指控使她的眼中迸出了泪;但她仍然厉声吼道:“今权在司马一门,为日久矣!即使你肯放弃这个皇帝的称号,只怕他也未必稀罕!倘若你好好地活着,即使被放逐于边境远地,又有何干?难道你还怕那一天到来时,会无人愿意追随于你?如果你要夺回皇权、一言九鼎,大可以等待时机、徐图来日!倘若你连命也失去了,还谈什么东山再起、重振声威?你既是曹氏一门希望之所系,怎能如此轻躁忿肆,自蹈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