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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到二楼,来到观海亭前,就见十二名重甲侍卫立在门口。</p>
凌萧心中一动,果然,在侍卫通禀开门后,三人进到雅室内,就见主座上已经换了主人。杜横塘及其余众人坐在下方,正在与之攀谈。</p>
凌萧暗暗打量了吕信州一眼,就见他已经换了一身新绿蝶戏百草的宽袍大衫。一般男子轻易不敢尝试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突兀,仿佛他生来就是穿这件衣衫的一般,两下相得益彰,愈发衬得衣饰落拓,主人清雅。</p>
清冷如月,皎皎不似人间色。</p>
不知为何,凌萧脑中忽然浮现出林首辅的这句诗来。</p>
“卫国世子,纪大公子。”正愣神间,吕信州已经遥遥朝着他们拱手寒暄。</p>
凌萧和纪麟也随即还礼,见阿贺兀自愣愣地发呆,纪麟还暗暗给了他一肘子。</p>
“京城匆匆一面,未能与二位结交畅谈,想来甚是可惜。二位俱是少年英才,自是见识不凡,今日便当好好把酒言欢,以慰昔年之撼。”吕信州浅笑道。</p>
还是一般的言辞得体,人情练达,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感。凌萧神色微敛,也与纪麟客气地还礼。</p>
“不知这位是?”吕信州又道,目光落在了二人身边的少年身上。</p>
几乎是同时,他身后的两位亲随也一同将头转了过来,一般的目光如电,倏地射向阿贺。</p>
离得近了,凌萧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两人的面孔几乎一模一样,看来应是双生兄弟。</p>
“哦,这位是我与世子在离京途中结识的友人,贺瑜,原籍也是颍州人氏。”纪麟忙道。</p>
“原来如此,怨不得看着面相亲近,原是同乡的缘故。”吕信州颔首道。</p>
闻言,阿贺微微张大了眼,磕磕绊绊地问道:“大,大人也是在颍州长大的吗?”</p>
“并非。”吕信州和气道,“我祖籍颍州,却是在相邻的信州城长大的。”</p>
“哦,怪不得大人叫这个名字......”阿贺叹道。</p>
话音刚落,就发现席上诸人都变了脸色。</p>
他一下意识到僭越,慌忙道:“我......”</p>
“呵......”吕信州却轻声笑了。</p>
他颇感兴趣地望着阿贺,道:“我的名字是与信州有关,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p>
阿贺眼前一亮,刚要说话,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把头低了下去,只发出意义不明的“唔”的一声。</p>
他未说话,但满脸“那是怎样”的好奇,自是全被吕信州看在了眼里。只见他抿唇一笑,不知想起了什么,低垂的眼睫下竟流露出一段缱绻。一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p>
“信州,的确是我一生不能忘怀之地。”他道,眉目舒展如画,“春城何处不飞花,断桥静水,溶溶月色,美不胜收......”</p>
“啊......”阿贺望着他呆住了。</p>
“此言听来甚是靡靡,想必,大人在信州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啊!”福老有些聒噪的声音响起。</p>
吕信州从回忆中抽回思绪,微微抬眉,看了他一眼。</p>
“哦,”杜横塘忙道,“信州城老夫年少时也去过,的确是好地方啊!人美,水美,与瀛洲又是另一番景致,怪不得让大人流连忘返。”</p>
吕信州微微一笑,不再答话。</p>
“今日庆典隆重,百姓齐欢。如今夜幕已至,不知大人是否也要如往年一般,泛舟海面,与百姓一同饮酒赏月呢?”杜老又道。</p>
吕信州薄唇微动,尚未开口,忽听“咻”的一声。</p>
凌萧连反应的时间都无,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一跃,右手凌空一抓,竟是一只尚自颤抖的三尺巨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