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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儿多年不操刀,手法已经有些生疏了。以前都是一刀下去能剥一张完整的牛皮,现在不行了。先生这副身子,依小老儿看,得分四次才能剥完。”</p>
老府兵说着停下手,取过一张白布,擦了擦刀片上的血浆。</p>
灰衣人口中“嗬嗬”有声,早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满脸的汗顺着下颌,滴滴答答地落在血肉模糊的右胸上,又疼得他阵阵觳觫。</p>
整座大堂寂静无声,大家都毛骨悚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p>
歇够了,老府兵又举起短刀,在灰衣人右腹上方比划了一下。</p>
“嘶......先生这里有个大疤瘌,日前又被利器擦破了皮肉。这新伤叠旧伤,倒是不太容易下手呢......”他状似为难地砸了咂嘴。</p>
“下刀深了,怕破坏先生的脏器,浅了却又不能保证最终成皮的完整性。这可如何是好呢......”</p>
他对着一具活生生的人的躯体,却好像在跟买主讨论要割哪一块猪肉一般。一般人哪里见过这样变态的场景,几个府兵忍不住,已经弯腰干呕了起来。</p>
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中,沈青阮开口道:“先生难道还不说吗?”</p>
“弛虞府的手段先生已经领教过了。虽说今日无论如何是一死,但死也有像人一般有尊严的死,和像牲畜一般屈辱的死。”</p>
“先生当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又何必守着一个对你们主子来说兴许没多大所谓的秘密,在临死前还受上这么些折磨呢?”</p>
“咕咕......咕咕......”灰衣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似是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最终只发出一阵蛙鸣般的声音。</p>
沈青阮双目一凛,忙道:“先停手,给他纸笔,让他写!”</p>
闻言,老府兵又盯了他鲜血淋漓的身体一眼,才恋恋不舍地退到了一边。</p>
一旁立即有人拿了纸笔过来,沈青阮亲自上前,给他的右手松绑,叮嘱道:“不要试图耍花样。”</p>
灰衣人听了,阴沉沉地扫了他一眼,将笔一扔,手指在自己身上一抹,就着尚未干涸的鲜血在纸上写了起来。</p>
他写得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写下了十几个大字。沈青阮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他写了一会儿,忽然打断了他,一把将纸抽了过来。</p>
“他写的什么?”弛虞雍见他想把纸揉了,忙大叫一声。</p>
“没什么,污言秽语罢了。”沈青阮不豫地道了句,修长的五指一握,将白纸揉成了一个团。</p>
弛虞雍见状急了,三两步冲下堂来,一把把纸团抢了过去。打开一看,只见皱成一团的纸面上血迹凌乱,十几个大字堂堂皇皇地映入眼帘:</p>
弛虞一脉,根断苗绝。先杀老子,再杀长子。次子蠢......</p>
具体蠢什么也不必再问,弛虞雍一行行看完,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p>
“你们对父亲做了什么?”他忽然爆发,一把推开沈青阮,扑到灰衣人身前,掐住了他的脖子。</p>
“哎!”沈青阮和凌萧齐齐一惊。</p>
然而已经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