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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阮摇摇头,闭上了眼:“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现在说了,世子也不会相信。”</p>
“有什么我不能信的?”凌萧心中的火气直往上窜。</p>
“就像我说紫微国师是西南沈氏的开宗之人......”沈青阮忽然睁开了眼,“世子......能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通神之力存在吗?”</p>
“什么?”凌萧一愣,心中的火气瞬间消了半截。</p>
“一柄权杖,直通天宇,可安星宿,摘星子,定凡人之命,改一国之运。”沈青阮的声音里透着颤抖,“世子你......真的相信吗?”</p>
“我......”凌萧不禁结舌。</p>
“不信,是吗?”沈青阮苦笑一声。</p>
“不是不信,只是......”凌萧觉得脑子里有些懵。</p>
可沈青阮却打断了他的话。</p>
“紫微国师这样一个人,犹如半个神明的存在,世子又可知他当年的结局?”他望着凌萧,目光中带着宿命的悲凉。明明不过咫尺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山,千水万水。</p>
“举世皆凡品,独独他一人,明明是凡胎肉体,却拥有神明一般的力量。你猜他会怎样?世人又会待他怎样?”</p>
“待他怎样?”凌萧有些不解,“如果沈相夷的传说是真的,那他在世时理应被两国奉为国师,受万民敬仰......”</p>
“呵......”沈青阮轻轻一叹。</p>
“被两国奉为国师不假,受万民敬仰也不假。可是然后呢?”他面容苦涩,“世子可还记得,东陵使团进京时,寒先生曾在氏月堂讲过一个天女娘娘的故事。”</p>
凌萧回想了一下,道:“记得。不患寡而患不均。”</p>
闻言,沈青阮微微一笑:“是啊,不患寡而患不均。在下的谬论,难得世子还记得。这的确是治家治国的方略,但却不是让这个故事留在我记忆中的理由。”</p>
“这个故事最触动我的,其实是东陵百姓对天女娘娘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一个极善之人,却能被众口铄金,说成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一切苦难的源头,非百死难赎其疚。”</p>
沈青阮无奈地摇了摇头。</p>
“东陵九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旱乃是天灾,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的神力,都被她用来拯救。而得到的回报,却是一场熊熊大火。”</p>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此谬论,竟在历史长河中一次次应验。还被道貌岸然之徒拿来,用做为满足一己私利而大开杀戒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呵......何其荒唐!”</p>
听到此处,凌萧已经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p>
“紫微国师......”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p>
沈青阮闭了闭眼,又抬起双目望着他:“世子想不想知道,这位双朝泰斗,神力通天的国师,究竟是何结局?”</p>
他问这句话时,眼神中有一丝令人心悸的绝望,让凌萧又联想起幼时将军府里的那只白狐,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p>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p>
“紫微国师沈相夷,”沈青阮声音微微颤抖,“在三十四岁生辰当日,于东陵天子山上,下弦月夜里,魂飞魄散。”</p>
“一场传奇,最终却连一块尸骨也没留下。只在一块崖壁上写下十个血字:世间千般苦,不盼有来生。”</p>
“没人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家族志上只记了寥寥几笔,说他在生前最后几年‘不思饮食,郁郁寡欢’。”</p>
“但我想,他是看透了人世冷暖,心灰意冷。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如此壮烈的死法,还留下......”他猛地住了口。</p>
“还留下什么?”见他又忽然停住,凌萧连忙追问。</p>
“没什么。”沈青阮却彻底住了嘴,敛眉肃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