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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的日子格外清爽些,凌萧白日与钟祈之对坐清谈,夜晚便独自静卧听雨。如此过了五日,终于在第六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p>
“世子,咱们马上到了。”钟祈之的声音在微曦的晨光中传来。</p>
货船轻微的摇晃里,凌萧起身点灯,披上衣裳,打开了船舱的木门。一阵凉爽的晨风带着江面特有的水腥气扑面而来。</p>
钟祈之已经穿戴妥帖,手中提着一盏防水风灯:“还有半个时辰就到虞州渡口了,你也好起来收拾一下。”</p>
凌萧微微颔首。</p>
钟祈之看了看他右手上的绷带,欲言又止。</p>
凌萧这几日为了不来回折腾,一直都是合衣而眠,发髻也再未拆过。但今日有所不同,他对钟祈之点了点头。</p>
钟祈之便命人打了水来,帮他净了面,换了衣裳,又重新束了发。</p>
“嗯,看着甚好!”他在凌萧身上打量一圈,点点头道。</p>
凌萧道了谢,同他一起出得舱门,就见江面一片开阔。两岸壁立千仞,郁郁葱葱,绿意连成一片,几乎分不清山峦与山峦。迷离的雨幕挂在叠嶂之间,将天地晕染成了一幅流动的水墨画。</p>
清晨江上的空气清爽极了,他深呼吸了几口,同钟祈之一起走上甲板。</p>
一路同行的商船货船不知凡几,有些是从莲舟起就一直随他们行到此处。一路上江水湍急,直到此处才渐渐平缓。船行的速度慢了许多,周围的船只也渐渐密集了起来。</p>
周遭的一切都在喻示着一件事:他们到地方了。</p>
心中就像揣了一只雀鸟,郁郁几日,终于破笼而出。</p>
凌萧回过身来,对钟祈之笑了笑。</p>
钟祈之看着也甚是欢欣,拖着好了八成的伤脚在甲板上跳来跳去,早点时讲了好几个笑话,还不小心将粥碗打翻在地。</p>
“哎哟,碎碎平安,碎碎平安......”他低声叨念着,抬起头来,又是一脸笑花。</p>
渐渐的,舷窗外的声音喧嚣了起来。二人用完饭走出舱门,只见不一会儿的功夫,四周已经挤挤挨挨,围满了船。</p>
“应该是到渡头了。”钟祈之道,“我去船头问问。”</p>
话音刚落,船老大和一个伙计已经迎头走了过来。</p>
“是到了吗?”钟祈之对他们喊了一句。</p>
“二位公子,到虞州了。不过人太多,船都挤住了,咱们离渡头还有个两三里。”船老大擦了擦额上的雨水。</p>
“还有两三里?”钟祈之眉心一皱,手搭凉棚,踮脚远眺了一下,“今年人怎么这么多?我记得往年不是这样啊!”</p>
“大概是正赶上过节,四面八方来的旅客不少。再加上雨季快开始了,大家伙都赶着清仓,把囤积的货物出手。渡头上旅船和货船都有,乌泱泱的。”伙计愁眉苦脸地道,“看这阵势,少不得还要再等上半日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