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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即日起,虞州的阴风细雨似乎商量好了一般,齐齐打起了休战牌。潮湿了这么久的天忽然晴爽起来,大日头竟然一连挂了几日。</p>
湛卢果然依言告知了沈青阮,第二日一大清早,就有一大车新鲜的果瓜蔬菜送上门来。凌萧沐浴着难得的日光,看着下人们将一筐筐菜蔬搬进小厨房,搬到最后,竟然在一个硕大的竹篓里发现了一条羊腿,两尾鲜鱼,和一只拔了毛,清理了内脏的鸡。</p>
“等等,”他止住了小厮的动作,指着那只竹篓道,“这些也是你们大公子要你们送来的?”</p>
小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看了看,点头道:“是呀,是大公子托湛卢少爷来传的话,还说鱼和鸡要跟上次一样的。咱们哪知道上次的是什么样的啊,还是特意去问了孙妈妈,才知道他要的是花鲢鱼和柴鸡。”</p>
是这样......凌萧想了想,忽然微微一笑,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p>
“好了,把东西送进去吧。”他道,又抬头看了看天。算时辰刚刚辰正,一大清早就把晚饭都想好了,从前只知道这孩子嗜甜,现在看来竟是什么都嗜。</p>
难得天气晴爽,他阴沉几日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手上的绷带也拆了下来。接下来几日他日间看书,下午不到申时就开始准备饭菜,日子也重新充实了起来。</p>
湛卢每天一大早就会把当晚想吃的饭菜材料送来,晚上再心安理得地拽着自家公子过来蹭饭。从最开始的一条鱼一只鸡就能心满意足,到接连三顿烤羊腿都不能尽兴的贪得无厌,一张巴掌小脸眼见着圆润了一圈。</p>
在他的全力怂恿下,沈青阮来得越来越早,走得越来越晚。就连赵菁芜和钟祈之也被那一晚鲜美的饭菜养刁了胃口,一个仗着表兄疼爱,一个凭借地理优势,每晚都过来蹭饭。</p>
钟祈之多少懂点庖厨之道,左右能帮着切个菜,起个锅。赵菁芜更是时不时带些山下店铺里新出的甜品小吃来加餐。只有湛卢每次都是两手空空。</p>
如此白吃了几顿,他终于觉得脸上燥热,便成了后花园里的常客。但碍不住花圃嬷嬷的惜花如命,疾言厉色,他只能在天色擦黑时溜进后花园,做起了采花大盗。</p>
今日木芙蓉,明日野蔷薇,花香的淡雅混杂着饭香的醇厚,客院小小的柴房里每晚都洋溢着欢声笑语。</p>
不知不觉间,六月已经渐渐到了尾声......</p>
距离千觞节已经只剩不到十日的功夫,暑热越发重了,沈府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众人心照不宣,然而来往照面时,却都能在对方的眉梢眼底看见一缕轻愁。</p>
山上心事重重,山下也不轻松。</p>
七月初七这个日子,在今年之前还只代表着一年一度的大节庆,东陵的千觞与江国的七夕同庆,烟花河灯,搭台唱戏,好不热闹。而今年这个日子却像是套在脖颈上的绳圈一般,日子越近,绳圈就缩得越紧,要命的压迫感几乎能将人逼疯。</p>
沈重山一大清早就觉得各种不顺,喝茶烫嘴,抱猫挠腿,甚至连衣裳都甚是不合身,衣领紧得像是要勒死个人。</p>
门外又有府兵来报,他三两下将衣领扯松,心中暗道一准又没好事,嘴上不耐烦地喊了声:“进来!”</p>
果然不出所料,府兵战战兢兢地蹭到屋里来,满脸惶恐,半卷的袖口上还沾着点点残血,对他道:“地牢里的那个人,死了......”</p>
“死了?”沈重山嚯的一下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p>
“就......就在昨晚。”</p>
“那为什么现在才来报?”</p>
府兵额头见汗,低声道:“来过了,可关侍卫说您睡下了,不好打扰。”</p>
“关侍卫?”沈重山怒发冲冠,爆喝道,“关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