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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越说越明白,到了这个份上,沈重山已经无话可说。宁王也不废话,把话带到了就又绕回到眼前的实际问题上来。</p>
“沈青阮此人不是你能对付的。”他捏了捏眉心,单刀直入道,“要弄清沈氏秘辛,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你手上的这个人。究竟能不能行,有几分把握,大人不妨给本王透个底。”</p>
“下官无能,”沈重山惭愧地拱了拱手,“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可就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敲不出来。她受了这几日的刑,又不肯进食,已经快不行了。殿下若不嫌地牢腌臜,不若随在下一同去看看。集思广益,没准能有什么突破。”</p>
“如此......”宁王短暂地沉吟了一下,颔首道,“那便请大人带路吧。”</p>
沈重山打头,二人出得门去。却见阴雨骤歇,天光晴好,乌蒙蒙的云层中间竟然扯出了个大口子,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这在当下梅雨连绵的西南可谓罕见,二人不由驻足观看了一阵。</p>
宁王微笑道:“拨云见月,好兆头啊。没准今晚真能有什么突破也说不定。”</p>
话毕,他示意沈重山继续前行。二人没带随从,只提了一盏金瓜大小的风灯,顺着曲折的回廊向后院走去。</p>
同一时间,几里外的殒剑山上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原本已经睡下的人都被外间呼呼喝喝的吵闹声惊了起来。</p>
有府兵来报,地牢遭人偷袭,原本暂押府中的沈重山家眷中丢失了一名仆从,看守的府兵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p>
消息传到凌萧居住的客院时,众人刚把几大盘佳肴横扫干净,正挤在狭小的柴房中聊得热火朝天。听下人来报,沈青阮第一个站了起来,二话没说,带着湛卢就奔去了前院。</p>
凌萧本想跟去帮忙,却被门卫拦了下来,说是大公子走前的吩咐,让他务必留在房中养伤。如此,他又默默回到房中。方才的欢笑声言犹在耳,不过须臾功夫,就只落得个冷冷清清。</p>
虽然人没跟去,但心思早已飞到了前院的议事花厅。他在窗边坐下,就方才听到的细碎信息思量起来。</p>
刺史府的家眷竟然在殒剑山上丢了,此事可大可小。但无论如何,以沈重山那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大概都不能善了。</p>
如果找回来了——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此事还能有个解释。但如若此人就此人间蒸发,那青阮不仅要继续寻人,同时加强安防,清洗内贼,明日还要给得理不饶人的沈重山一个交代。</p>
单是想想,他的头就瞬间涨大起来。</p>
忧虑不安了一晚,第二日午间他才悠悠转醒。外间的案几上放着一碗终于不再清澈见底的粥,里面还加了细碎的葱花和肉蛋。他出去问了问,才知道早间沈青阮已经来过一次,见他沉沉睡着便没打扰,放下饭就走了。</p>
院门口的守卫换了班,是两个生面孔。他随口问了几句前面的事,二人却都是一问三不知。他觉得不放心,想要出去,两人却又态度坚决地把他拦住,只说是大公子的吩咐,莫要让他们为难。</p>
凌萧想了一下,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不但对青阮毫无助益,反而会让他替自己担忧,分他的心。何况这件事还牵扯了沈府的内务,再清水的衙门也有几两龌龊钱,更何况深不见底的殒剑山。青阮与他交好,却不见得希望他知道这些。这么想着,他点点头,又默默回到院中。</p>
自己热了粥,吃了药,又在窗前一坐一日,将一十四部沈氏族史翻阅了小半,院门却始终未曾响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