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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大人到!”随着一声高呼,殒剑山脚下乱斗的府兵和匪徒们齐齐愣了一下。</p>
只回头看了一眼,众匪就被全副武装的士兵吓破了胆,纷纷钻入道旁的密林不见了踪影。</p>
见状,府兵们又是一怔。还是队长率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入林缉匪”,便要率部循匪徒而去。</p>
这时,走在刺史府队伍最前面的关勇却站了出来,手持双钺,高声道:“诸位苦战已久,身上带伤,不便追击。大人接到线报,说有刺客突袭殒剑山,已经亲率部将而来。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你们不必操劳了!”</p>
说着,他猛一挥手,就要领着身后的几百兵马进山而去。</p>
“且慢!”此时,却听前方石阶上传来一声高喝。</p>
沈重山眯了眯眼,循声望去,只见四名小厮抬着一架步辇从石阶上缓缓下来。迎客的红枫在步辇上方遮出一片红艳艳的穹顶,步辇上的人正襟危坐,气势摄人,正是圣上钦使,陈嘉运。</p>
“哟,陈大人,有些日子没见了,这一向可还好啊?”沈重山心下一嗤,面上却热情寒暄道。</p>
“没了呛人的烟袋锅子,自是天地清明,心情舒畅。”陈嘉运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又在沈重山身上打量了一番,道,“本官瞧着大人也是志得意满,尤其这一身官服,衬得大人甚是红火啊!”</p>
“在大人面前不敢言红火,”沈重山圆滑道,“只不过职责所在,凡节日庆典,总要格外隆重些,穿得正式一点,也好震一震那些宵小之徒。这不,节庆才开始不久,本官就接到线报,说有流寇在殒剑山作乱。本官紧接着赶过来,却不料还是慢了一步,惊动了钦使大人。本官身为父母官真是惭愧非常,还望大人念着旧情,面圣奏报时,多给本官留几分脸面啊......”</p>
“大人这话言重了!”陈嘉运摆了摆手,“说什么流寇盗匪,本官看着不过就是几个淘气捣蛋的家仆。见山下热闹,耐不住寂寞,也悄悄溜下山来戏耍,却不知沈府有严令,无故禁止离山,这才与守门的府兵起了冲突。这么点小事,我看就不劳刺史大人费心了!”</p>
“哦?”见他想四两拨千斤,沈重山冷冷一笑,“大人这话才是说笑了,您看看您身边这些府兵,哪一个不是受伤挂彩?普通的家仆哪里来的这么趁手的兵器,又如何会与自家人动手?大人体恤本官,本官感激不尽。但职责不可丢,更何况殒剑山也是本官的家。于情于理,本官都得派人上去查看一番,这才能放心啊......”</p>
被他三言两语顶了回来,陈嘉运有些不豫,偏他所言颇有道理,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只能冷下脸来,硬邦邦地道:“沈大人,本官方才已经言明,此事不劳大人费心,本官自会处理。听闻芙蓉浦也起了不小的骚乱,那可是历年百姓聚集之处,大人何不去那边看看,以稳定局势呢?”</p>
“芙蓉浦已经有人在管控了,”沈重山道,“是本官手下的两员大将,想来足以平乱。眼下本官更关心的是殒剑山的安危,方才作乱的匪徒已经进山良久,大人却迟迟不肯放本官进去搜查,只在这里同本官扯嘴皮子官司。本官心中实在不解,大人若有什么别的顾虑或章程,尽可同本官商议。但就这么干耗着,怕是对府中的安危不利吧?”</p>
“大人放心,”陈嘉运道,“方才本官下山来时,已经命府兵前去查看了,那几个宵小之徒逃不了多远!”</p>
“不行,本官还是不放心。”沈重山道,“那可是我沈氏的府邸,本官说句不中听的,大人毕竟是外人,怎好越俎代庖,插手我沈府事宜呢?”</p>
“那我行不行?”话音刚落,陈嘉运身后的山道上又下来一顶四人步辇,上面坐着的不是仙风道骨,须髯飘飘的二老爷又是谁?</p>
“哟,二哥!”见状,沈重山连忙殷勤地打了个招呼,“二哥今日没在丹房炼丹吗?怎么有空来管我们这些凡人俗事了?”</p>
“炼不炼丹,什么时候炼丹,都与你无关。”二老爷冷冷地堵了回去,又斜乜着他道,“重山,今日之事为兄承你的情,但也就到此为止。那几个宵小之徒府兵自会捕获,不劳你费心。你呢,就好好地回你的刺史府待着,喝喝酒,跳跳舞,过个好节。咱们互不干涉,相安无事,不好吗?”</p>
“嚯,”闻言,沈重山夸张地笑了笑,“和事佬的活计竟然落到了您老头上,也真是难得。三哥呢?这样充侠义出风头的事,他怎么不来?”</p>
“重山,不要再调皮了!”二老爷提嗓门调冷喝一声,“你三表兄来不来此事都是这样,你听哥哥的话,快些带着你的这些个弟兄回去,不要再在此处胡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