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摸了摸温少晔的头,拉着他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我瞟了一眼,转身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对身后那个女人在和她的儿子窃窃私语些什么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趣。
我一直相信那句话,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的世界变得更混乱。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要承受的事情原本就已经很多了,想要变得快乐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呢?
这段时间,许多事情搅在一起,搞得我心烦意乱。我对那个女人在背后怎么给她的儿子说我的是非,已经没有任何兴趣,无非就是让温少晔离我远一点、不要跟我搅在一起、以后见到我要绕着走之类的话。我连听都不用听,就知道她会说些什么——做着一些臭不可闻的事,说出来的话当然也是不堪入耳的。
我关上房门,把自己扔在床上之。因为长时间行走,我十分疲累,很快便开始和周公约会。反正我每天睡在哪里都没有人管,就是不回家,也不会有人给我打一个电话……
之后的几天,我的日子还是照旧,每天早上起床,然后去学校上课。上课的时候和姚逸舟侃侃大山,聊聊他擅长的小提琴,或是班上的一些琐事,中午再和沈小鱼一起吃午饭,下午找季川,看他练习跆拳道,日子过得平淡,却有那么些幸福的意思。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人都会用之前和我联系过的号码给我打电话,但我从来没接过,说实话,我其实一点也不后悔。
很快又到了周末,老师留的作业有些难,我便和姚逸舟在教室里对作业。最近文化课的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作业题目越来越考验我们的认知能力,越来越奇怪。这次留的作业就是一个月亮形状的图案,让我们自由发挥,写一篇论文。
我和姚逸舟讨论了很久,打算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去写这次的论文。
上一次的作业,这小子竟然得了第一名,这样的结果我真是不能接受。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开眼了,好歹我也是熬夜写了一个通宵才完稿,竟然排在了倒数第二,还有没有天理!
姚逸舟打算从中国古代神话的角度去写,主要描述嫦娥奔月的故事,以嫦娥奔月为主线去讨论,大概就写上一千字左右。我觉得姚逸舟考虑问题的角度很独特,所以,我打算写后羿乘坐宇宙飞船去月球找嫦娥,然后再把这个问题上升到哲学的角度做一次讨论。
谁知,我刚跟姚逸舟说完我的想法,他就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
不至于吧?我的论文还是很真诚的,很真实地帮嫦娥分析了可能遇到的问题。
姚逸舟和我看待问题的视角刚好相反,但被我一通乱揍,他也只能妥协,和我站在了同一条战线。
把论文搞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刚好是全城最堵车的时候,这个时间我可不能错过,于是,我拎着我的小包,飞也似的跑去坐公交车了。
对于我的特殊癖好,姚逸舟发了条短信给我,很简洁,很明了,就简单的三个字——“鄙视你”!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是有时间,我就是任性,我就是爱在堵车的时候坐公交车耗时间。谁管得着我呀?我就是想这样浪费我的时间!反正回到家里,看到别人一家子在一起吃喝玩乐,我心裏多半不舒服,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离他们一家子远一点。
一切我都估算得很好,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以前,九点多时他们一家子应该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只需要在打开门之后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走进自己的屋子里睡觉便是了。可今天有些奇怪,我打开大门的时候,家里竟然静悄悄的,连电视的声音都没有,只有锺錶走动的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让我觉得,如果有个人拿根针扔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好像不太对劲……
我硬着头皮换了拖鞋,往裏面走了几步,却看见父亲正端坐在沙发上,瞧那横眉冷目的模样,我觉得他一定是在等着我。
果然,父亲见我走进来,脸上的怒气便加重了几分:“温雅,你之前怎么总是不回家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反驳:“我在哪儿住,跟你有什么关系?”
父亲被我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他猛地一拍茶几,把茶几上的几个杯子都震翻了,吓了我一跳。可惊吓过后,我就完全不在乎了——反正他整天对我不是打就是骂,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训上两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还当不当我是你的父亲?是不是我现在连你去哪儿都无权过问了?”父亲似乎是气急了,声音有些嘶哑。
我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烦死了!”
我嘴上说的,跟我心裏想的完全一模一样!
不回家的时候,也没见有人问我去哪里住了,事情都过去一周了,反倒想起来问我这些,真是烦死了!
父亲气得当时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作势要打我。我见状,便直接向前走几步,走到父亲身边,指着自己的脸,高声喊道:“打呀!你要是今天能打得下手,我就敢在温少晔身上打回来,你信不信?”
父亲犹豫了半晌,扬在半空中的手才放了下来,我估摸着,他是怕我趁他不备,偷偷打他的宝贝儿子,毕竟我又不是没有前科,虽然那是我无意之失,但终究也是对他的宝贝儿子下了手。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我觉得,以他的超强记忆力,那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在和父亲的对峙中,我赢得了暂时性的胜利,这不是我想要的经过,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它就这样真实地发生了。
我缓缓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夜里,我辗转难眠,几乎是从一只鸭子数到一万只鸭子才勉强有点睡意。可是,当我数到第一万零一十只鸭子的时候,竟然忘记自己数到哪里了,瞬间便睡意全无。于是,我便只能抱着季川的照片,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想季川那坏笑着的脸,才算是有了那么一丁点睡意,勉强在后半夜睡着了。
第二天,我在继续了一整天无聊的课程之后,心情无比烦闷,便跑去跆拳道的练习室里找季川。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走到跆拳道练习室门口的时候,我竟然又看到季川和先前那个女人靠在一起说话。
他们两人挨得很近,而季川看那个女生的眼神里,也闪烁着一种令我莫名熟悉的光彩,这种光彩,在过去只有在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才能看到。
事情好像并没有季川嘴裏说的那么简单,而真相也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单纯,我的心陡然慌乱了起来。于是,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练习室门口,看着季川和那个女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