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萧大哥这是怎么啦?一大早就打板子?——这火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呵呵呵呵,是不是昨夜气血不畅啊……”差一点就把“欲求不满”这四个字说出来了。
诸素素信步走进来,后面跟着吴世成,帮她抱着两个大礼盒。
萧士及见来了外人,而且又是没有通传就进来了,眉头皱了皱,很快松开,转身走到龙香叶跟前,跪在了她面前,沉声道:“娘既然看重这几个婆子的脸面,胜过儿子,儿子不敢有怨言,求娘责罚!”说着,一双手高高托起来,居然是一根藤条。
站在龙香叶身边的萧泰及眼角跳了跳。大哥什么时候手里操着一根藤条?忙跟着一起在龙香叶面前跪下,扯着龙香叶的五福团花罗裙哀求道:“娘,大哥没有错,娘不要生气,不要责罚大哥。”一边又回头指着那两个已经吓得软瘫倒在地上的婆子骂道:“真是黑了心的下流肠子!略对你们宽泛一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吃酒赌钱,调三窝四,架桥拨火,都是全挂子的买卖!——不严惩她们,咱们萧家如何在人前立足?!”
萧泰及说得义愤填膺,听在他妻子关芸莲耳朵里,却满不是滋味儿。
她是当家奶奶,这两个月,萧家都是她当家的。
说这些下人没上没下,吃酒赌钱什么的,不就是在说她管家不力吗?
关氏轻轻咳嗽两声,也委委曲曲地跪在萧泰及身边。
院子里的下人也都跟着跪下。
萧泰及回过味儿来,转过话锋又求龙香叶:“娘,让大哥起来吧。——大哥不起来,大家都得跪着。”
萧士及虽然没有抬头,也知道刚才是管家的二少奶奶关氏跪下之后,这院子里的下人才跟着跪下的,根本就没有跟在自己后头跪下。
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原来在家中下人眼里就是这个地位么?
萧士及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复又松开,面上的愧疚之色不减。
龙香叶一看这个阵势倒是为难了。
萧士及是她的嫡长子,为了几个婆子下他的脸面,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我的儿,快起来。我不是要骂你,是这些婆子不听使唤,打一顿撵出去算了。”龙香叶心裏一动,知道这会子正是笼络萧士及的时候,让他知道,在自己心裏,他才是最重要的儿子。这些婆子下人算什么?玩意儿一样的东西,随时可以打发……
萧士及顺势站了起来。
诸素素拍手叫好:“伯母真是雷厉风行,处置起下人毫不手软。萧大哥,伯母为了你,真是操碎了心啊……”笑嘻嘻地说着,语气却是怪怪的。
就连老实头吴世成都听出来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萧士及对着诸素素颔首问好:“素素来了,昨儿你怎么没有来?”
昨天是会亲的正日子。
诸素素两手一拍,咳了一声道:“昨儿在忙着做药丸,忙得天昏地暗,忘了这一岔了。萧大哥莫怪、莫怪!——我这不是给你和大少奶奶赔礼来了么!”说着一挥手,故意让吴世成将自己的贺礼拿上来,想给龙香叶瞧一瞧。
吴世成站着不肯动,瓮声瓮气地道:“这是给大少奶奶的贺礼,现在拆了不好吧?”
“我说行就行!”诸素素杏核眼一瞪,吓得吴世成一个哆嗦,只好一步一挪地走上前来,把两个礼盒放在地上,一一揭开盖子给龙香叶看。
一个礼盒裏面装着锦缎尺头,五色百花孔雀锦,青绿连珠牡丹锦,真红穿花翟凤锦,一匹匹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光。
另一个礼盒裏面装着一柄碧玉如意,通体翠绿,云头却是带棕带红,莹润细腻,光看雕工就价值不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两个礼盒,少说也值千把两银子。
对于一贯小气的诸素素来说,确实是大手笔了。
萧士及神情略缓,微一颔首道:“素素有心了。这些尺头,内子一定喜欢。”那柄玉如意,过了龙香叶的眼,肯定是留不住的。
龙香叶对玉器有偏执的喜好,特别是喜爱收集玉如意。
诸素素这一柄玉如意,玉质和雕工比龙香叶收藏的那些都要好不少。
龙香叶果然就被那柄玉如意吸引住了。
可是诸素素说了是给杜恒霜的贺礼,她也只好望洋兴叹,略咂了咂嘴而已。
陈月娇却是知道龙香叶的这个癖好,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出声道:“老夫人最爱玉如意,大少奶奶最是孝顺,肯定会孝敬给老夫人的。”
龙香叶满意地笑了,嘴裏却嗔道:“就知道多嘴。这可是诸姑娘送给你大嫂的贺礼,别让人家说咱们眼皮子浅,跟没见过好东西似的。”一边说,一边拿眼风不断觑着萧士及,希望他就坡下驴,径直把这玉如意留下来就好了。
这么好的玉质和雕工,她活了这么多年,确实没有见过。
和这柄玉如意一比,自己藏在箱子里的那些就成了破铜烂铁,不值一提。
萧士及却想着让杜恒霜做这个人情,装作没有看见龙香叶的眼风,在一旁岔开话题道:“这两个婆子怎么办?”
龙香叶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将一腔怒火发到那两个婆子身上,咬着牙齿道:“给我把这眼里没主子的东西狠狠地打!”
几个婆子赶紧上来架好板凳,一边一个,将两个婆子按在板凳上,抡起棍子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