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诚一直没有做声,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越发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三个人微微起伏的呼吸声。
杜恒霜见杜先诚一直不说话,萧士及又跪在地上,有些着急地向杜先诚使眼色。
杜先诚却用眼神止住了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杜恒霜只好默默地坐了回去,两只手叠放在膝盖上,将手里的帕子揉得麻绳一样。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功夫。
萧士及直直地跪在杜先诚面前,一动不敢动。
杜先诚微微叹了一口气,打破了中堂上的宁静。
“霜儿,你先出去,去问钱伯,我给你带了些礼物,你去看看,顺便分一些给你妹妹。”杜先诚出声道,将杜恒霜支走。
杜恒霜迟疑地站起来:“爹……”哀求地看了看杜先诚。
杜先诚微阖上眼:“去吧,听话。”
杜恒霜不敢违拗,咬着下唇看了萧士及一眼,转身走到门口。
打开被阖上的大门,跨过门槛,杜恒霜望着满院夕阳的萧索景致,心裏堵得慌,回手将大门带上,走下台阶。
钱伯和知画还是站在垂花门前。
看见杜恒霜从屋里出来了,知画忙上前一步迎上去,焦急地问道:“大少奶奶,您还好吧?大爷刚刚怒气冲冲地,奴婢也不知道如何跟大爷解释。”
杜恒霜勉强露出一个笑,对钱伯道:“钱伯,……让我去看看带来的礼物。”
“哦,大小姐这边请,都放在东厢了。”钱伯指了指院子里的东厢房。
杜恒霜转身走过去,钱伯和知画都跟在后面。
中堂上,大门再一次关了起来。
见杜恒霜走了,萧士及才惭愧地又叫了一声:“师父……”
杜先诚轻哼一声:“你倒是出息了,还记得是我是你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从来没有忘记过。”萧士及跪得直直地,对杜先诚拱了拱手。
杜先诚冷笑道:“不敢。我没你爹那么大福,生出你这样的孝顺儿子。——我跟你说,我的女儿,不是非你不可。你要是不能让她和乐一辈子,趁早把她还给我,我去给她另寻良配。”
萧士及大急,知道这个师父最疼杜恒霜,又向来有主意,他这么说,绝对不是威胁他,忙给杜先诚磕头:“师父、岳父,我是真的心悦霜儿,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急切的面庞,微微颤抖的声音,让杜先诚心裏好受了些。
终于抬起手:“起来吧,坐着说话。”
萧士及还有些不敢。
杜先诚倒是笑了,突然伸出一只脚,往萧士及腰间踢去。
萧士及反应灵敏,腰身一晃,避开杜先诚的无影腿,同时右臂微举,往杜先诚踢过来的腿上架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几招。
杜先诚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的功夫没有落下。”站起身,亲自把萧士及扶了起来。
“我就是试一试你,你不要生气。霜儿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她既然认定你,你还是不要辜负她的好。不然,就算她不愿意,我也要强行把她带走的,你记住没有?——不要看她以前没爹,就让她任人欺侮。你知道,我可是最护短的。”杜先诚拍着萧士及的肩膀,软硬兼施。
萧士及忙道:“岳父放心,若是我真的对不起霜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杜先诚“呸”了一声:“不要死啊活啊的发誓。誓言最没意思,只要你记住自己的话就行了。是男人就要说话算话,一口唾沫都要砸个坑。师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才把女儿嫁给你。但是我最疼霜儿,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敢再让她受委屈,我可不会答应!”
萧士及恭恭敬敬地应了,又问道:“岳父,见过岳母没有?”方妩娘已经改嫁,两个女儿一个出嫁,一个待嫁,只剩下杜先诚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看见杜先诚,萧士及就想到自己冤死在狱中的爹爹萧祥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个仇,他一定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