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芸莲现下知道萧泰及看着文质彬彬,其实下手十分狠辣,跟他哥萧士及其实是一路货色,忍了泪水,又不敢分辩,委委曲曲地道:“二爷这是怎么啦,一回来就发脾气。”
外面候着的丫鬟婆子听着里屋嘀里咣当的声音,都吃了一惊,不知道里屋是怎么啦。但是二爷有话,让她们不能进去,只好纷纷走出门外,来到廊檐下候着。
金姨妈和陈月娇从西厢房的窗户里看见上房的下人都从屋子里出来了,也有些惊讶,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龙淑芝从龙香叶那里知道萧家两兄弟分产的事儿,知道萧泰及不开心,急忙过来安慰他。
走进院门,绕过影壁,就看见上房的回廊下站满了丫鬟婆子。
“这是怎么啦?”龙淑芝自言自语地道,在影壁旁边站住了。
陈月娇从窗子里看见龙淑芝来了,忙出去跟她打招呼:“表小姐,到这裏来,先喝口茶,我去寻人跟您传个话。”
龙淑芝也不敢造次,笑着进了西厢房,跟金姨妈打个招呼,就大大咧咧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等着陈月娇给她看茶。
陈月娇抽空出去寻了个相熟的丫鬟,让她帮忙传话。
那丫鬟是个伶俐的,知道二爷对表小姐另眼相看,忙应了,说等二爷出来就传话。
陈月娇便和龙淑芝东南西北的聊家常。
萧泰及和关芸莲的屋子里,此时正闹得欢。
关芸莲看见那分产书,惊惶失措,忙道:“就这么点东西,怎么够花销的?难道以后,这个家就不归我管了不成?”
萧泰及冷笑道:“我们这个家,当然还是你管。只是大哥大嫂的家,轮不到你管了。”
关芸莲很是委屈,低头在地上收拾东西,嘟哝道:“都是萧家的家产,凭什么都让他们得了去?这样一来,我们还使得起几个下人?!”
这话倒是说到萧泰及心坎上,忍不住指着关芸莲道:“这会子你倒是想过来了,先前怎么就想不到呢?若不是你出昏招,大嫂刚刚忘了一次给内院拨银子,你挑她的刺儿,大哥也不会想着马上就分家!”
关芸莲听了,默然半晌,羡慕地道:“大哥对大嫂真好。”
把萧泰及气得说不出话来,跳着脚道:“你若是有杜家三成家产做陪嫁,我对你,比大哥对大嫂还要好百倍!”
关芸莲一下子愣住了,鼓着眼睛看了萧泰及半天,颤颤微微地道:“你还是嫌弃我没嫁妆……”
萧泰及冷笑一声,拂袖而去:“说不嫌弃的,不是傻子,就是骗子!”
来到外间,一个伶俐的丫鬟赶紧上前回道:“二爷,表小姐来看二爷和二少奶奶。”
萧泰及便知道是龙淑芝来了,心裏一动,忙道:“在哪里呢?快请。”
那丫鬟在前面领路:“在金姨妈她们住的西厢房里。”
萧泰及忙赶着过去,匆匆对金姨妈点点头,然后笑着道:“表妹来了,怎么坐在这裏?跟我去上房吃茶。”很是殷勤。
龙淑芝抿嘴一笑:“二表哥,听说你屋里家反宅乱的,我不敢过去呢。”
萧泰及红了脸,忙站起来拱手作揖:“让表妹见笑了。你二嫂她不是个省心的,我天天忙了外面忙裏面,她还要给我添乱,实在是受不了了,才略教训她一下。”
当着金姨妈和陈月娇的面,说教训关芸莲的话,很是打脸。
金姨妈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道:“芸莲这孩子我看着还好,她如何惹着二爷了?若是她的错儿,我给二爷陪不是!”
萧泰及忙道:“是她的错,但是不关姨妈的事。”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不瞒你们三位,今日我们萧家出了件大事,都是因芸莲引起的。要依我的脾气,就要休了她的。就是我娘仁厚,不肯为难她,不许我休妻。”
陈月娇吓了一跳,问道:“到底是怎么啦?”
萧泰及两手一摊:“以后要委屈几位跟我过苦日子了。今日我们萧家分了家,我只分到三个铺子,两处田庄,以后恐怕这院子里的下人都裁掉许多。”
龙淑芝坐在一旁偏头听着,手里把玩着左手腕的羊脂玉镯,突然噗哧一笑,道:“二表哥,其实,你有三个通房,一个有孕抬了姨娘,另外两个可以拿来做大丫鬟,你也省了两个大丫鬟的月钱。”
萧泰及的第一个通房春云已经有孕了,刚刚抬了姨娘,在东厢房住着最大的一间屋子,另外有一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还有两个婆子服侍。
光这几个人,每个月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以前都是算在公中裏面,没有觉得吃力,还想着多添几个丫鬟婆子,将后面的屋舍再加盖一进。
现在事事都要自己出银子,就觉得肉疼,忙道:“表妹说得有理,她们本就是丫鬟出身,再回去做丫鬟也合适。”说着,一拍大腿:“就这么办。”风风火火出去发落他的通房和下人。
陈月娇是过来人,哪里还不明白这表兄表妹耍的花枪。只是如果龙淑芝真的进门,自己的表姐关芸莲又将何处?而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再待在萧家?一时心神不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