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杜恒霜有意阴他们?——当然,他们没人认为这事是杜恒雪做的。以杜恒雪软弱又良善的性子,他们都不认为杜恒雪会做这样的事。
是了,肯定是杜恒霜的手笔。
“证据呢?证据何在?”那寺丞大声喝问道。
孙耀祖重重地垂下头。当初他要是留个字据,让杜恒雪画押该有多好。
只是他忘了,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还这笔银子,所以就装没事人,当时一个字都没有提。
结果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哈!没有证据!”那寺丞再次敲了一下惊堂木,判道:“一,兹有太常寺博士孙耀祖,贪墨占田,数额巨大,除没收田产之外,经吏部评定,削去孙耀祖功名,除去官职,永不录用。”
孙耀祖一听,两眼一黑,差一点没有晕过去。
孙许氏大叫着扑了上去,拍着孙耀祖的后背嚎哭起来。
那寺丞又道:“二,孙耀祖贪墨罪名成立,其妻杜恒雪,判与孙耀祖义绝。”说着,扔出来一张义绝的判决书,让孙耀祖签字画押。
孙耀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晌,怒道:“我不签!——想跟我合离,门儿都没有!”内心深处,他感到无尽的恐惧。他已经没有功名了,他不能再没有杜恒雪。不能,一定不能……
那寺丞冷笑道:“你听好了,人家要跟你义绝!——合离,你也配?”说着,沉下脸来,对一旁的衙差吩咐道:“让孙耀祖画押!”
孙耀祖旁边的衙差走过来,一个人按着孙耀祖的脖子,一个人按着他的手指,取了红色的印泥,让他义绝书上画了押。
衙差将画了押的义绝书送到寺丞手里。
寺丞十分高兴,索性将人情做足,命人拿着义绝书,去户部将孙耀祖和杜恒雪的婚姻登记撤了下来。这样才彻底解除了两人的婚姻关系。从此在孙家的户籍上,杜恒雪的名字已经从孙家划去。然后就命人将孙耀祖画了押的义绝书,给柱国侯府送去。
画押之后,寺丞逼着孙耀祖将两千亩田地的地契交上来充公,不然的话,就判他入狱三年。
孙耀祖一想到那地狱一样的牢房和那些凶神恶煞的犯人,立刻泄了气,逼着孙许氏将地契拿了出来,交到寺丞手里。
寺丞验明无误之后,才将孙耀祖当堂开释。
从大理寺走出来,孙家四口人如过街老鼠一般,被堂下围观的闲人唾弃着,灰溜溜离开了这裏。
“娘,咱们先回家,我去洗个澡,换身衣裳,然后去找雪儿。”孙耀祖还不死心,还想挽回杜恒雪。
孙许氏哭着道:“咱们的房子被杜恒霜卖了,我们如今住在客栈裏面。”
孙耀祖恼道:“那就去客栈。我身上臭烘烘的,这个样儿,怎么去见雪儿?”
孙许氏想起以往杜恒雪对孙耀祖的死心塌地,也升起一丝希望。
毕竟对他们来说,如今的杜恒雪,已经成为他们最好的选择。
孙耀祖被除去功名,而且永不录用,还有许绍也不肯再帮衬他们孙家,就表示已经孙耀祖的仕途已经完全断绝。
孙耀祖二十多年来,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念书,然后是考试和做官。
如今他不能科举,也不能做官,他的状况,就连个挑脚汉都不如。
挑脚汉至少能养妻活儿,孙耀祖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和杜恒雪在一起,他一辈子就只有穷困潦倒了。
知书到底对杜恒雪了解的多一些,知道这个二小姐,虽然平日里单纯良善,以前也对孙耀祖死心塌地,可是她一旦下了决心,就牛心孤拐,怎么也不肯回头的,就怯生生地道:“大爷写得一手好字,不如在街头卖字为生,也能挣许多银子呢。”
孙许氏忙道:“对啊对啊,我儿读了这么多年书,就算不能做官,去卖字,或者去坐馆,都能衣食不愁。”
孙耀祖沉吟半晌,还是道:“我还是想试试能不能劝得雪儿回心转意。若是她能回来,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就连官儿,我都是做得的。”
孙许氏和孙正平商议半天,觉得可以试一试。毕竟杜恒雪也就硬气了那么一次,以她对孙耀祖的感情,说不定孙耀祖多求几次,她就回心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