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雪知道杜恒霜出了事,也极为担心,不过她更听不得别人说她姐姐“惹祸”。就算是仆役下人说一句话,她就都会立刻板下脸,将人赶出她的百草堂。
对她来说,跟杜恒霜站在一起,是立场问题,无关对错。
这边许言邦回了许家,径直来到大哥住的院子,问道:“大哥,你跟大理寺的人熟不熟?”
许言辉坐在书房里,埋头看着书,头也不抬地道:“跟大理寺丞有些交情,咱们爹爹跟大理寺的交情更深,怎么啦?你有事吗?”
许言邦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有事,是霜儿有事。”
许言辉拿着书的手轻微抖动了两下,便又恢复了平静,还是没有抬头,静默半晌,才问道:“……她怎会有事?跟大理寺又有什么关系?”
许言辉也知道杜恒霜昨天的“壮举”。
事实上,昨儿许绍专门来跟他说过杜恒霜的这件事,还感叹过,说杜恒霜实在是胆子大,这一次射穿从崔三郎的胳膊,实在是帮陛下解决问题,但是又解决得这么巧,让人挑不出陛下一点点错。要怪,大家都会怪莽撞冲动的杜恒霜。
“其实,崔三郎私自调动禁军,这难道不该罚?”许言辉曾经不以为然的问道。他也看不上崔三郎,因为崔三郎一向自视甚高,在六部除了他大哥,他不怎么跟别人打交道。就连许言辉这样许家的嫡长子,在崔三郎看来,也不过是值得点点头而已。
许绍笑道:“自然是要罚的。但是毫无疑问,崔家的惩罚,不是现在,还在后头。只是霜儿的麻烦,却是切切实实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一次,要如何过这一关。”
许绍走了之后,许言辉一个人静静地在黑暗里坐了许久才起身回房。
他心绪烦乱,懒得去小妾和通房的屋子里,直接回了妻子曾氏的房里。
曾氏看见许言辉进来,当然是又惊又喜,又让人给做吃的端上来,又急着给他烧水沐浴,围着他团团转。
许言辉心情好了一些,就把杜恒霜做的事,也对曾氏说了一遍。
曾氏听了,却皱着眉头道:“论理我不该这样说柱国侯夫人,可是她这样做,实在是太鲁莽冲动了。她不是普通人,而是柱国侯的夫人,也是有诰命的。——她这是在专门给柱国侯寻麻烦了。”说完,觑着眼仔细瞧着许言辉,果然看见许言辉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
许言辉听着话,却是立时大怒,一掀桌子,桌子上所有的笔墨纸砚、插屏盆景都丁零当啷滚滚落在地上。
曾氏吓得脸色发白,却再也不敢在许言辉面前提杜恒霜的事儿了。
到了今天,许言辉才知道,杜恒霜的牢狱之灾还是来了。
崔半朝居然能调动大理寺?
许言辉容色平静,起身站了起来。
也许,他是时候要去大理寺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