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着,气呼呼登上牛车,一路颠簸着往洛阳去了。
萧士及来到山寨,很快就跟大当家接上头,两人早就有心,现在只不过是过了明路。
次日大当家对着全山寨的人宣布皇帝招安的消息,竟是欢声雷动,一派兴高采烈的样子,无人不顺服。
萧士及也很高兴。
这一道差事,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大当家,事不宜迟,咱们马上下山,去长安接受陛下的封赏,如何?”萧士及很是心急。他想家,想得夜不能寐。
以前也不是没有离家过,可是自从那一次他差一点和杜恒霜生离死别,他就再也受不了离家太远。
作为一个领兵大将,他知道这种情绪很不应该,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杜恒霜的思念。——总是要在离开她的时候,他才能体会到这种难以割舍的深情。
大当家当然也是恨不得马上就漂白了,不再做这见不得人的买卖。
何况他的妻子知画,已经快要临产了。
他希望在孩子出生以前接受陛下的封赏,这样他就可以问心无愧地对孩子说:“你爹不是山贼,而是朝廷命官……”
知画看出来大当家的心思,想了想,就到:“当家的,不如你和侯爷先下山,我跟着寨子里的兄弟随后就到。”
“你能行吗?”大当家看看知画凸起的肚子,很是不放心。
“怎么不行?山寨里的兄弟,你还不放心?”知画嗔道,又加了一句:“不放心地早就被你除去了。”
大当家嘿嘿地笑,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也好。我先跟侯爷进城,你带着兄弟慢慢走,不要着急。——我给你把最心腹的人手都留下来。”又在知画耳边悄悄道:“若是我那边有变故,你也好跟着兄弟们赶紧逃……”
知画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再说,我信得过小姐,也信得过侯爷。他们若是想剿了你,早就可以带兵过来攻打了。用不着这样费尽周折的招安。”
大当家点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跟着侯爷明儿就走,你收拾好了,再带着兄弟们上路。——稳婆我也给你找好了,到时候带着她一起走就可以了。”又摸着知画的肚子,依依不舍地道:“小子,可要给我逗搂住了,到了长安再出来,听见没有!”
知画听了好笑,晚上给他收拾好东西,打了个大大的包袱。第二天,看着萧士及带着大当家下山去了。
萧士及为了保险起见,也留下一百军士,和山贼一起,护送知画下山。
知画足足收拾了三天,才装了十五辆大车,带着山寨裏面的老老少少,和那些军士一起下山。
彼时大齐立国已有六个年头,这附近的山贼都被官府剿得差不多了。他们是最后一批剩下的山贼。
他们从了良,从长安到洛阳的地段就安全许多。
一路行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很安全。
因知画的月份已经差不多要到临产的时候了,他们这一行人走得很慢,唯恐大车一颠簸,就把大当家的宝贝儿子生在路上了。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走出那条两山之间的山路。
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四处暮霭沉沉,炊烟四起,正是要埋锅造饭的时候。
知画正吩咐大家停下来,歇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就听见前面传来影影绰绰叫“救命”的声音。
这些山贼是惯会做买卖的,一听这声音,个个支起耳朵,在眼前搭着凉棚往前看。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听起来是个妇人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啊!——有山贼!”
山贼?
知画带着的这群人面面相觑。——不是吧?他们不都在这裏了?哪里还有山贼?!
大当家的一个心腹老十三挤到知画的车底下,嚷嚷着道:“夫人,这不可能!——这一带方圆五百里,只有我们山寨,哪里还有别的山贼?定是有人冒名顶替!”很是义愤填膺的样子。
还有人冒充做山贼?!
知画囧了囧,慢吞吞地吩咐道:“且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顿了顿,又道:“清点一下我们的人,看看有没有人跑了……”
她也担心是有人不想被招安,所以偷偷跑了。
老十三过去让人清点人数,很快就报了数上来,基本上一个都不少。
知画听了,便吩咐道:“那去看看。”
老十三精神一振,将大刀抽出来握在手里,带着几个弟兄往前冲去,就见从拐角处冲出来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妇人,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往他们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壮士救命啊!有山贼要杀我们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