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盈听了,却是不以为然,道:“我们崔家族人成百上千,总不成一有人犯事,就算到我们头上。再说了,白莽原是皇室陵寝所在,在那儿做官的崔家人,不会是我们家亲近的族人。就算犯了死罪呢,也同我们家没关系。我大哥是吏部侍郎,况且还有你,你这个果毅都尉也是崔家女婿,毅亲王自然心裏有数。”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衞星峰胸膛上点了点,似笑非笑地道:“如果就是这件事,倒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让我回去一趟吧。——再说,如果真的有事,我更要回娘家去问个清楚了,你说是不是?”
衞星峰挑了挑眉。到底是崔家女,居然一眼就看出来此事的轻重缓急。
“也罢。那你就带着下人回去吧。路上小心。”衞星峰转了笑颜,托着崔盈盈的胳膊往外走。
崔盈盈眼珠转了转,忍不住凑到衞星峰耳畔,低声道:“你别担心。你现下有整个崔家在你身后,不是以前那个无亲无故、没有依靠的人了。”
衞星峰一窒,嘿嘿笑了两声,目送着崔盈盈带着下人登车而去。
此时白莽原大齐皇室陵寝的献陵外头,站了乌压压上百人。
天色刚才还阳光明媚,可是“启陵”的声音一响起来,天色立刻转为昏暗,大白天的,很快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似乎马上要下倾盆大雨的样子。
毅亲王和平乐公主两人站住不远的小山坡上,看着陵寝那边直皱眉。
前些天查出来这裏守陵的一个官儿中饱私囊,借修陵之际,往自己腰包里捞了不少东西,然后又叫东西用光了,修不下去,不断向朝廷要银子,修一个飨殿,居然修了三年之久!
前些天他们刚把那官儿收监,然后写了折子送上去,陛下的批示还没有来,但是选定给先皇后移陵的黄道吉日已经到了,他们就没有继续等,而是叫齐所有人,准备开启献陵,将先皇后的灵柩移出来。
天色越发昏暗,还夹杂着呼呼风声,听得山坡底下那些人个个发怵。
“不是太史局挑选的日子和时辰吗?怎地这般凶险?”有人在人群中嘀咕。
“嘘!你小声点儿!让上面的人听见,你还要不要活了?!”旁边的人踹了那嘀咕的人一脚。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站在小山坡上的平乐公主看着这般恶劣天气,却没有如底下人一样露出愁容和担忧,反而嘴角微翘,悄声说道:“二哥,这日子真是挑得不错。太史局还有这般厉害的人,二哥手下真是藏龙卧虎……”
毅亲王一愣,斜眼扫了平乐公主一眼:“妹妹这是什么意思?二哥我倒是听不懂了。”
“二哥不用听懂。二哥只要知道,我也是母后亲生的孩儿。——二哥想为母后做的事,我一样想做。”平乐公主侧过头,笑盈盈地看了毅亲王一眼,就别过头去,似乎是不经意地道:“……昨日晚上二哥进去了,有人跟踪你。”
“什么?!”毅亲王浑身一震:“谁?谁跟踪我?!”一时紧张地脸都白了。他费劲心机,才把别的人稳住,单身一个人从密道进入献陵裏面,居然还能被人跟踪?!
毅亲王眼角不断抽搐:“到底是谁?你是如何知道的?”
平乐公主看着献陵的方向,悠悠地道:“这件事,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我结果了他。如今他的尸首怕已经被冲到下游去了。”
毅亲王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安:“妹妹……”
“二哥不用多说。我一定会帮助二哥。只要能把那个女人彻底拉下马,就算母后地下有灵,她也必会同意二哥这样做的!”平乐公主对着毅亲王点点头,一脸安抚的神情。
毅亲王垂下眼眸。他不晓得,若是平乐公主一会儿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还会不会原谅他……
他很确定,平乐公主一定不会拆穿他,但是如果她受不了他的做法,兄妹之情肯定就荡然无存了。
心裏越紧张,毅亲王的面色越发淡然。他天生的脾性,不愿意别人看出他的所思所想,看穿他的情绪喜好,越是心裏有事的时候,他的反应越是正常。
平乐公主笑了笑,知道这个二哥心裏还是有些不信。
“王爷,时辰到了。”一个捧着拂尘的道人过来躬身行礼提醒道。
“那就开陵吧。”毅亲王扬了扬下颌。
道人应了,转身对着山坡下方的人大声道:“启陵!”
一时乐声齐奏,夹杂着呼呼的风声,还有呼喊着号子的工匠们用铁锨开启陵墓的声音,交织成一片,虽然嘈杂又喧嚣,但是在这人烟罕至的白莽原上,还是显得那样苍凉和萧索。
轰隆一声巨响!
那陵寝的石门缓缓开启。
因永昌帝还没有薨逝,所以先皇后所在的献陵并没有封死,断龙石也没有放下,开启陵寝,还可以将陵寝的石门打开。
山坡上的人翘脚望去。
只见从那刚刚开启的石门门缝里散出一股白烟,在有些昏暗的天气里分外醒目。
“那是什么?裏面怎会有白色的烟气?”那些工匠十分惊讶,忍不住交头接耳。
那白烟从石门里散出来,冉冉飘向天空。
“你看那白烟的形状,像不像一只鸟?”有人在人群中故意说道。
“鸟?你瞎眼了吧?那明明是一只凤凰!”有人跟着故意接话茬,一唱一和地将那股其实看不出形状的白色烟气说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