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的脸垮了下来。在诸素素面前,她从来不掩饰自己。
“可是我们侯爷,已经在家赋闲很久了。”杜恒霜满脸愁容。
把一只应该翱翔在长空上面的鹰成天关在笼子里,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残忍。
诸素素也没法子。她最不擅长这些东西,让她给人瞧病可以,在内宅跟女人斗斗心眼子也行,一旦涉及朝堂上的东西,她就两眼一抹黑。
别说这一世,她从小身份低微,没有亲眼见过那些朝堂上的运筹帷幄。就说前一世,作为一个普通小白领,还不至于自大到看过几本小说,就去出主意帮人夺嫡。
所以对于杜恒霜的困境,她是真的爱莫能助,她不想越帮越忙,最后帮倒忙……
朝堂这种东西,可是不能出半点纰漏的。一旦帮了倒忙,下场非死即伤。
政治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这件事,我看你还是不要管了。你们侯爷都没有法子,你能怎么办?”诸素素低声劝道。
杜恒霜点点头:“我知道,就是看见他心裏憋屈,我就难受。”
“唉,你这是何苦。操心了家里,还要操心外头,要我说,你就管坐着享福就是了,把那些烦难事,交给男人去打理。”诸素素很是不以为然,觉得杜恒霜真是劳碌命。
杜恒霜却笑了笑,轻言细语地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是他妻子,就是跟他甘苦与共的人。怎能就想着享他的福呢?——我们的家,要两个人一起来维护的。人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这话不错。但是作为他的妻子,我不可能只把目光放在后宅的。”
诸素素心裏一动,再次郑重打量杜恒霜。
这就是她和杜恒霜的不同吧。
不是时代的差距,而是两人心态的不同。
对于杜恒霜来说,萧士及不仅是她丈夫,是她荣辱与共的人,更是她心爱的人。
而对于诸素素来说,安子常只是她丈夫,一个给她提供名份的人,仅此而已,所以她没有想过要为安子常着想,一切以自己舒服为第一要务。
这样做,对还是不对呢?
直到送杜恒霜出去的时候,诸素素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杜恒霜从安国公府出来,想了想,对车夫道:“去毅亲王府。”
毅亲王府在永福坊,是大齐唯一一个亲王府邸。
杜恒霜和毅亲王妃私交甚笃,虽然是临时起意上门,但还是备了一份厚礼。
毅亲王妃在中堂见了杜恒霜,笑道:“你啊,总是躲在家裏面,也不说出来走动,这样可不好。”
说得杜恒霜很是惭愧,忙道:“王妃说得有礼,以后恒霜确实要经常出来走动才是。”
毅亲王妃拍拍她的手:“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来,吃茶。”
杜恒霜轻啜一口香茶,闲聊几句,就含蓄地道:“不知道王爷最近在忙什么,我们侯爷最近可是闲得很。”
毅亲王妃一听就知道杜恒霜的意思,可是有些话,她也不好直说。她的王府,也不保证这裏每个人都是忠于王爷的,也许有陛下的人,还有太子的人。
他们也不在乎,反正明面上的东西,都是事无不可对人言。
那些不能对人言的,都是这些下人不可能知道的。
毅亲王妃眼神闪烁着道:“王爷最近也很闲的,经常去城郊狩猎,还去秦楼楚馆流连,我说了他很多次,他都不听……”
杜恒霜心裏一动,再仔细看毅亲王妃,见她眼里闪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顿时明白了,连连点头道:“我们侯爷也是,好好的事儿不做,就知道出去玩,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老是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故意把萧士及数落一顿。
毅亲王妃知道杜恒霜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就道:“别说男人这些无聊的事儿,咱们只管乐咱们的。——来,我最近收集了一些好看的首饰,你来帮我参详参详,都要配什么样的衣裳。要做冬季的衣裳了,你有没有裘皮?我这裏有些上好的白狐狸皮子……”
杜恒霜忙摆手:“不了不了,裘皮我家还有一些,可万万不敢要白狐狸皮。”
“这是为何?对了,我早想问你来着,我跟你相交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你穿过狐皮的衣裳,是柱国侯吝啬,不肯与你狐毛大氅吗?”毅亲王妃笑着对杜恒霜眨眨眼。
杜恒霜忙道:“不是,是我家有只小白狐,我从小养大的,跟我像亲人一样。它很聪明,我一直觉得它能听得懂我们说话。以前我们家有人穿了件狐皮裙子,它一见就扑上去咬,非把人家的裙子咬个洞才罢休。”
毅亲王妃扶额:“多谢你告诉我,以后我去你们家,一定记得不|穿狐皮。”又特意叫了贴身丫鬟记着,不要忘了。
从毅亲王府回去之后,杜恒霜径直去了萧士及的外书房,对他道:“王爷最近经常去郊外狩猎,你有见过王爷吗?”
萧士及从书本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杜恒霜:“你不是去安国公府看素素吗?怎么知道王爷的消息?”
“我从安国公府出来,又去了毅亲王府给王妃请安,闲话了几句,看了她新做的首饰。”杜恒霜笑着起身,和萧士及一起回内院。
萧士及得到消息,就开始经常出去打猎。
杜恒霜忙着准备行头,去徐家赴赏菊宴。
小白狐在家里待腻味了,非要跟着一起去。
杜恒霜本来把它都骗走了,结果下了车才发现,小百狐已经躲在她的车底下,悄悄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