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无双在家就十分顽皮,钓鱼爬树无所不能。这一次也是眼疾手快,手腕一抬,飞速地把鱼线从太液池拉起来,就看见一条红黑相间的大锦鲤紧紧地咬着鱼线不放,在空中甩着鱼尾挣扎。
“哈哈,真的钓到了!”夏侯无双十分高兴,转身道:“盆呢?给我拿铜盆过来。”
夏侯家的下人忙捧过来一个小小的铜盆,裏面注着太液池的清水。
夏侯无双把锦鲤放了进去,又把崔五郎给她的鱼饵穿在鱼线上,继续钓起来。
守在太液池边上的内侍看得脸色发白,发现夏侯无双一条接一条地钓,把陛下最心爱的一尾龙纹锦鲤都钓起来了,忙哆哆嗦嗦地过去道:“夏侯小娘子,这……这……这锦鲤能不能放回去?您看您已经这么多了……”
夏侯无双偏头一看,太液池的池边上,从自己脚边算起,已经一溜儿摆了七八个铜盆,每个铜盆裏面都放着一尾活蹦乱跳的锦鲤。
“只有这几条啊,一天吃一条,也只够吃七八天。我听郎中说,吃药一般要连吃十二天,才能停下来看看效用。——我再钓几条吧。”说着,将鱼饵拴在线上,又扔到太液池里。
许言朝笑眯眯地在旁边袖手看着。
夏侯无双每钓上来一条,他就大声叫好。
他一叫好,崔五郎就白他一眼,翻得崔五郎眼睛都要抽筋了。
等夏侯无双钓起来第十二条的时候,永昌帝已经得到了内侍的回报,差一点一口气上不来,就歪倒在宝座上了。
“怎么啦?”太子和毅亲王都在永昌帝左右伺候,忙冲过去,拍背的拍背,揉胸的揉胸,总算让永昌帝缓过劲来了。
“没什么……”永昌帝深吸一口气,刚才变得青紫的面容逐渐恢复正常,他问那个来报信的内侍:“……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内侍就道:“……陛下昨儿允了夏侯家小娘子在太液池钓锦鲤,今儿崔家五郎过来,给她换了鱼饵,她就钓了十二条……”
太子:“……”
毅亲王:“……”
好吧,小姑娘太彪悍了……
永昌帝铁青着脸,道:“来人,把朕刚才那道封夏侯无双为县主的旨意拿过来,朕要亲自带人去宣。”说着,站起来大步走出去。
许言朝看似漫不经心地站在太液池边上,可是对周围的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发现有个守着太液池的内侍悄悄溜走,往陛下的宏义宫那边去了,又想起来刚才夏侯无双从太液池钓起来那尾龙纹锦鲤的时候,那内侍吓白了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暗暗琢磨要怎么办……
崔五郎慢慢踱过来,将许言朝和夏侯无双隔开,对夏侯无双道:“要不再钓几条?难得来长安一次。”
夏侯无双偏头笑道:“好啊!咱们再钓!”
“陛下到!圣旨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来。
这边的人一起回头,看见永昌帝带着一大批人着急忙慌地走过来。
夏侯无双和许言朝、崔五郎忙行礼候着。
三家的下人直接跪了下去,低头垂目,不敢盯着永昌帝看。
永昌帝一过来,就看见了他最心爱的龙纹锦鲤被夏侯无双钓了起来,还放在离她最近的铜盆裏面,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可是他的风水本命鱼啊……有他的帝王之气在裏面……这下子钓了起来,岂不是说他的皇位坐不到头?!
永昌帝死死瞪着那个铜盆。
许言朝想了想,往前大跨一步,对着永昌帝抱拳行礼:“许氏言朝叩见陛下。”
永昌帝看也不看他,只挥挥手道:“免礼,退下。”
许言朝笑眯眯地回退一步,脚步一滑,正好将铜盆一脚踹往太液池。那铜盆裏面的龙纹锦鲤在空中画了一道漂亮的曲线,便落入了太液池,摆了摆尾巴,欢快地游走了。
崔五郎见大家的视线都被那踹飞的铜盆吸引住了,而许言朝落地不稳,在往旁边踉踉跄跄地后退着,便悄悄上前,抓住许言朝的手,笑着道:“许三郎小心!”一边说小心,一边手里暗暗往前一推,就要把许言朝推向太液池。
许言朝本来就因为刚才故意把铜盆撞飞,有些脚步不稳,又加上铜盆里的水洒了出来,将他脚边附近的地儿弄得湿漉漉的,很滑。那里经得住崔五郎还暗中用劲推他?便飞速往太液池溜下去。
他知道着了崔五郎的道儿,很是气不忿,反手一抓,故意大叫道:“崔五郎救我!”
然后扑通一声,两个人就一起摔到太液池里!
夏侯无双顿时尖叫一声,要跳下去救人。
永昌帝、太子和毅亲王三个人是离这三个半大的孩子最近的大人。
见状毅亲王反应最快,马上抓住就要往下跳的夏侯无双,道:“无双不要鲁莽。自然有人救他们的。”说着回头对崔家和许家的下人道:“还不快去救你们主子?!——他们掉太液池了!”
跪在地上的崔家和许家下人闻言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几个猛子扎到太液池,往崔五郎和许言朝掉下去的方向游过去。
许言朝会水,一掉下去就屏住了呼吸。但是崔五郎的水性更佳,他反手抓住许言朝,按住他的头顶把他往水下死命地按下去!
在外人看来,似乎就是两个半大小子在水里死死拉住对方,想要博得最后一片生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