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扇脸(1 / 2)

原配宝典 寒武记 2059 字 3个月前

喧嚣热闹的十里长亭,无数的大齐人围挤在道路两旁,对着不远处穿着玄色军甲肃立的大齐军士欢呼。

柱国侯大军回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上至永昌帝,下至贩夫走卒,都涌到城外的十里长亭,载歌载舞欢迎他们的英雄凯旋归来。

萧士及身着威风凛凛的明光铠,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面带微笑地看向周围欢呼的人群。

目光所及之处,却看不到他想看的那个人,心裏一沉,复又觉得愤怒。——这就是他的妻子?!他在外面拼死拼活地征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面上虽然还是一片平静,他的心裏却已经渐渐浮起疲累和苍凉。

是不是这一生,她永远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妻子?一个永远需要他把她捧在手上的妻子……

他真心觉得很累,可是他又鄙视自己。

尽管知道她有那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在这个属于他的荣耀时刻,他还是只想看到她,只想让她站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分享他的荣光和显达……

他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逡巡中,一遍遍寻找,却还是不见杜恒霜的踪影。

萧士及紧紧抓住手上的缰绳,勒得手上的虎口处都快出血了。

在那痛楚中,他才能保持清醒,将后面要做的事情有条不紊地做下去。

永昌帝和太子、太子妃出现在高台之上。

萧士及忙下马,单膝跪下,向永昌帝呈报战绩,并且献上战俘。

萧铣穿着一袭青衫,五花大绑,被推了上来。

他低垂着头,和自己的女儿萧月仙一起,在永昌帝的高台下跪了下来。

四周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萧铣的名头,这些民众一点都不陌生。而且士族门阀在大齐普通民众心目中的地位,说实话,比大齐皇室只高不低。

自从后汉以来,士族门阀崛起,到如今的大齐,已经绵延上千年。

兰陵萧氏的名头虽然不如五姓七望,但是也只差一点点而已。再说萧铣虽然反叛大齐自立为帝,在这些的大齐民众看来,却不算很出格,因为兰陵萧氏本来就是江南大樑的皇族,萧铣也是恢复的他萧氏祖宗的衣钵而已……

数百年来,这片大地上战乱频频,各方帝王将相你方唱罢我登场,着实乱得可以。

所以前朝大周刚崛起的时候,很多民众还是很拥护大周一统天下的。

只可惜大周的两任皇帝太过急切,自己的国土还没有完全达成统一,就急吼吼地要扩张征高句丽,结果搞得民不聊生,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大周从建立到覆灭,也不过三十多年。

这接替大周的大齐,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很多人想到这一点,心情都很复杂。

看着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士族的族长被五花大绑,跪在永昌帝面前,这股冲击,不仅振荡了在场的那些寒门庶族的普通民众,更震撼了在场的士族门阀中人的心思。

难道萧铣的下场,就是他们以后的下场?

崔三郎将视线从远方收回来,放下抚着脖子的手,抓起一把折扇在手边敲了敲,凝神盯着永昌帝的一举一动。

永昌帝从高台之上站了起来,对着高台之下旌旗猎猎的大齐军士大声道:“大齐的好儿郎们!你们为我大齐立下汗马功劳,我大齐一定不会忘!你们的战功,已经报到朝廷!兵部会论功行赏!——凡是为我大齐流血牺牲的军士,我大齐宗室一定永世不忘!”

台下的军士顿时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军威猎猎,彻底压住了刚才民众的欢呼声。

永昌帝志得意满地笑了。——征战天下,有谁能够敌得过他手里的这支精兵强将?!

给自己的军士喊完话,永昌帝就扶着内侍的手,慢慢走下高台,来到跪在台下的萧铣跟前站了一会儿,摇头道:“萧铣,你这又是何苦。”说着,亲手把跪在地上的萧铣扶了起来。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永昌帝的一举一动。

“你叛了我大齐,确实有罪。但是你既已成阶下囚,就不应如此折辱于你。——兰陵萧氏的名头,不容轻忽。”永昌帝笑着温言道,回身唤着左右:“来人,给萧铣和萧姑娘松绑。我大齐以仁义治天下,只要愿意归顺我大齐,朕既往不咎!”

这一番话,顿时赢得在场民众更加猛烈的欢呼,甚至比刚才迎接萧士及的欢呼声还要热烈。

在场的士族门阀中人脸色也松了下来,微微颔首,对永昌帝这个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虽然都说永昌帝睚眦必报,但是目前看来,还是有着君王应有的海纳百川的气度。

相比之下,那个想出“献俘”这一招的柱国侯萧士及,确实是太过份,太没有气度了。也难怪,寒门庶族,再厉害,眼界还是不行……

投向萧士及身上的目光,渐渐多了几分鄙夷。

萧士及也完全愣在那里。

永昌帝的一番话,就如同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而且他还一句辨白的话都不能说,任何不满的举动都不能做。

他只能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永昌帝亲自给萧铣松绑,跟他一起挽着手臂往前走去。

这算什么?!

萧士及心裏极度不平衡。他不是嗜杀之人,而且在江陵的时候,他也执行过“只诛首恶”的不株连策略,但是对于真正犯事的人,他还是以铁腕处决。

同那些在江陵被他处决的人相比,萧铣这样的,算是首恶中的首恶。可是如果连萧铣这样的人也能被轻松饶恕,那他们那些在江陵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呢?那些为了攻城,死在江陵的同袍们呢?

萧士及感到深深地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