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夜来惊慌地连连摇头,连声道:“不是的!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太子妃去弄死杜恒霜!——我只是……只是……说太子妃如果想让我做正室,就只有那一种可能而已。”越说到最后,声音却又渐渐小了下去,似乎自己都有些心虚。但是她又不断告诉自己,她没有,没有想过这样恶毒的事。她只是在说一种可能。而可能的意思,就是可能会发生,但是也可能不会发生……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庆幸太子对自己的提醒,庆幸自己没有一条道走到黑。
穆夜来就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伤不了人但是能恶心死人。
你这么爱装小白花?
好,本宫就满足你的愿望,让你做一朵如假包换、人人可怜的小白花……
“穆夜来,本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虽然你以后不是本宫的女官,但是只要照着本宫说的做,本宫保管柱国侯对你放不开……”太子妃朝穆夜来勾了勾手指头。
穆夜来忙膝行过去,将耳朵凑到太子妃跟前。
太子妃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穆夜来全身一震,僵在那里。她没有说话,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你回去吧。这件事,其实已经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你们穆侯府已经犯了陛下的大忌。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好好想一想吧。”太子妃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
穆夜来缓缓站了起来,对着太子妃福了一福,转身离开东宫。
萧士及从穆侯府门口离开,没有直接回柱国侯府,而是去找了自己以前在道上混的一些老朋友吃饭。
当年他们一起混的这些人,只要还活着的,如今都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了,不再是捞偏门的混混。
萧士及现在是官,他们是民,但是他们当年也都是斩鸡头起过誓的人,还是把他当兄弟一样看待。
几个人在酒楼里喝起酒来。
萧士及就问起了飘香院斗鸡的场子,是谁看着的。
那些人都摇摇头,表示他们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飘香院的那边,他们实插不上手。
不过,他们也对萧士及透露了一点他们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说是飘香院那边,有当年道上最大的老大在背后做局,别人最好不要去惹恼他。那人的辈分,比萧士及他们不知要高多少倍。可以说,当他们这群人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那人已经是道上数一数二的黑手了。而且听说他现在已经手眼通天了……
听了这番话,萧士及这才明白过来,确实是有人缺钱花,所以一客不烦二主,就找上穆侯府了。不把穆侯府挤干榨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在黑道上,一般的小喽啰,都是东敲西打的过小日子,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目标局限在一个人、或者一家人身上。
而大佬的气魄就不一样。他们要么不做,如果要做,就只做一家的买卖,只认定一个人,或者一家人,直到把这一家挤得水穷山尽,再无翻身之力为止。
其实要说稳妥,大佬的做法更稳妥,绝对不用担心被坑了的那家人又有后代突然有出息,能够翻身报仇这回事。
但是大佬的做法难度也更大。毕竟要从外到内把一个大家子搞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所以这种“一客不烦二主”的打劫最高境界,只有大佬才使得出来。
萧士及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彻底放下心来。他是唯恐这件事会牵扯到他头上,才想着来问一问。
如今知道不可能跟自己搭上关系,就能放心地站旁边看热闹了。
从酒楼回家,萧士及没有回内院,而是在外院把萧义叫过来说话,问他自己不在的这阵子,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萧义老老实实都说了,并且提醒道:“侯爷,据小的知道,夫人把她自己的嫁妆铺子卖得差不多了。”
萧士及笑着道:“这我知道,她是为了帮我……”杜恒霜已经跟他提过,最近卖了些铺子,还把卖铺子的钱给他办学堂。
萧义愕然,又道:“夫人真的是要帮侯爷?”
萧士及白了他一眼:“这还有假?银票都给我了。”
萧义挠了挠头,不知道主子两口子在耍什么花枪,听侯爷这么说,也不像是夫人在作伪,便把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说起银子,萧士及又想起一事,对萧义责备道:“我让给穆夜来送的十万银子,你怎么能让夫人出嫁妆银子呢?”
萧义嘿嘿一笑,道:“侯爷,您都知道了?”
萧士及嘴角带笑,点头道:“当然知道了。夫人都跟我说了。”一边说,一边想起杜恒霜说这话时的神情,心裏跟浸了蜜一样甜。
萧义耷拉着眼皮,偷偷笑了笑,暗道夫人和侯爷应该是雨过天晴了,这就好……这就好……
柱国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杜恒霜行事更加谨慎,连萧义都小心翼翼地瞒着,生怕让萧士及知道端倪。
穆夜来在家里等了两天,也没有等到萧士及上门跟她说借据的事儿,而门外要账的人等了两天,等不到她还银子,就又上门要债,把穆夜来急得不行,只好忍着羞耻,又来到柱国侯府门外,要求见萧士及一面。